每次叶夏登门,一口一个娇软的“孙姐夫”叫得比名字还甜美、亲昵,不知何时起,叶夏就成了孙保国心里的白月光。只要叶夏与叶华想要什么,就会用言语暗示,再讨好几句,用最美的声音,最无辜的眼神,最圣洁的模样让孙保国不得不求着孙得志给办事。孙家对她们的贪得无厌弄得很不满,就拿钱雨折腾,打骂更成了家常便饭。到后期,就是孙得志也会对她出手扇耳光、踹人。
钱父在文运结束后,也知道自己被算计,唯一的女儿活在地狱之中,因为她与大坏人孙得志是亲家,连他自己也受了连累,前途被毁。
叶华虽是下乡知青,去的地方却是离省城不足五十公里的邻县农村,花几毛钱的车钱就能走一个来回,一到年节、放假,叶华就会回家。
叶夏顶了钱父走关系弄来的纺织厂女工,姐妹俩在恢复高考后,顺利考上大学。因为利用钱雨嫁入孙家,有孙得志做省改委的主任,底下的人知道她们姐妹与孙主任是亲戚,也不敢动他们。
叶华在农村过得滋润,农活没干几天,就因为下面人巴结孙主任,给她弄了个镇小学老师的工作,一直在镇小当老师,一点苦没吃。
姐妹俩生活滋味,保养得宜,妥妥的大美人,更是大学里公认的校花,追求者不计其数,是知识女青年,更是未来事业、爱情双丰收的成功典范。
改革开放刚开始,叶父被评反,范文琴提出与钱父离婚。
叶家再次迎来高光时刻,叶家姐妹更是如虎添翼,叶华从政畅通无阻,叶夏经商也是大开方便之路。
钱父在那个年代,虽未受到批斗,但进入新的历史时期,因为他将女儿嫁给一个利用特殊时期,接连迫害对国家有大功的官员、知识分子,再无发展前途。
在68年至76年这漫长的九年时期,范文琴母女三人过得自在,就算历史的风雨再大,她们母女也未受到任何伤害。全是因为她们将钱雨算计嫁给孙得志的儿子,得孙家保护,免于他们受苦受难。钱雨说她们母女是践踏她的尊严都是轻的,妥妥吸着钱雨的人血馒头。
钱雨对钱父并无怨恨,反而一直对父亲心存愧疚,觉得自己连累父亲,害他前程尽毁。如果那时候她能强势一些,拒绝父亲娶范文琴过门,父亲是不会娶她的,可她被叶华、叶夏妹哄着,直说什么两家合一家的鬼话。
琬琰接收所有的记忆,扫了眼桌上的黑白照片,霍安妮出国了,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走的,但拥有外国户照的她,想要出国并不难。
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钱父本是省科研所的一名研究员,只做科学研究,现下连学校都停课了,更别说科研所,里头的科学家、研究员几乎都下放去了基层。
现下钱父在省拖拉机厂做技术员,每天的工作任务是检查出厂拖拉机。全厂员工足有三百多人,一个月的生产任务是给农民兄弟生产十台质量过关的拖拉机。全厂上下,心往一处使地学习政策,提高思想认识。
他们一家还住在省科研所专用的“省科院”,这里不仅是省科技大学教授们住宿的地方,也是省科研所科学家、研究员住的房子。按职称、职务分配房子,有科学家住的二层小楼,像后世的连排别墅;也有三室一厅、两室一厅的家属房,更有卫生间、厨房是公用的筒子楼。
钱父全名钱学东,高级研究员,国外名校毕业。回国后,一心致力于报效国家。因为这场运动,科研所的领导被关,几个项目领头人的科学家也被下放了,像他们这批研究员就下发省市工厂里当技术员。
钱学东早年与省拖拉机厂的书记相熟,曾去那边帮忙解决技术问题,就被拖拉机厂的书记打报告要了过去。
他家住的是两居室房子,本为钱学东分的是三室一厅,但钱学东说他原就是建国之前的孤儿,是党和国家培养了他,他们一家只有三口人,两居室就够住了,将三居室的房子让给科研所另一位家里人口多的研究员。这人职称等级不如他,学历也不如钱学东。可也是这人的老婆,在“十年文运”之后,跑到科研所领导揭发,说钱学东政治思想有问题,将女儿嫁给了迫害无数知识分子、省级各地厅级领导的孙得志。
因着这儿,钱学东就被打上了政治有问题的烙印,彻底断了前程,再不能成为科研所的骨干。最后科研所工作恢复正轨,他亦被永远留在了省拖拉机厂当技术员。
这对于一心想做研究的钱学东来说,是最大的打击,原主几乎能看到父亲快速地老去。
原主想要离开孙家,可所有人都开始道德绑架,说他们父女得到了所有的好处,如今看人家孙家落魄就要离开。
他们得到什么好处?父亲的前途毁了,她长期承受家暴,打骂更是家常便饭,这样的好处给他们要不要。原主想离婚,可因提了一次,承受周围人的道德绑架后,无法离婚,在巨大的压力下,原主从跨江大桥纵身一跃,结束她二十八岁的人生。
她死后,被一旅行团的游轮发现她的尸体,将其打捞送到警局,警方发现她的尸身上伤痕累累、触目惊心,世人才知,她生前一直遭受婆家虐待、家暴。
她的灵魂并未消散,而是继续看着范文琴母女三人,看着她们踩着自己的尸骨血肉,看着她们一步步成为光鲜亮丽的成功人士。明明她是被她们母女三人坑害嫁入孙家,最后却高调地说什么,她们不屑与钱学东父女这等势力小人为伍。
即便成了灵魂,钱雨亦愤怒不已,她的灵魂碎片就是那时候沾染上了负面的情绪。
有一日,电闪雷鸣,钱雨的灵魂被一道雷电击中,她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昏了过去,醒来时就发现回到了四十多年前,她的灵魂一直到2010年都还跟着范文琴母女。
能得一次重生的机会,钱雨是幸运的,普通人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努力阻止母亲自尽,救下绝望中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