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琬琰回到了家。
弟弟妹妹喝了糖水,又吃了馒头,给他留了一个。
田三妹还在骂妹妹:“你傻不傻,傻得狠了,大馒头不要钱?人家说一个不够,你就再给一个,二哥打猎赚钱容易吗,你倒拿去喂外人。人家又没少收咱家的车钱,你这么个小人,还照大人的收。”
“阿福叔骂二牛叔黑了心肠。”田四妹道。
“我看你傻得没心眼。”
琬琰看田四妹骂得快要哭,田五郎在一边附和:“没心眼!傻!傻……”
“三妹,说几句就够了,再骂四妹作甚?我饿了,给我盛饭。”
田四妹见二哥帮她,飞野似地进了厨房。
田三妹一把推开妹妹,“大馒头是钱买的,二哥还没吃,你就送给别人吃,下次你再只吃不长记性,我可饶不了你。”
田四妹嗫嚅着道:“三姐,我再不敢。”
琬琰坐在堂屋,等妹妹捧了饭,喝香米粥,“我去找大伯娘了,今天在牛车上,四妹也听到的,阿福叔说,大哥把自己卖给柴家当上门女婿。我去问了,大伯娘说……”
那种狠心、自私的大哥,不要也罢,她带着弟弟、妹妹过日子。
田三妹听了之后,“爹给我们留了钱的?”
“一共十八两,可大伯娘说爹收埋时花了六两。”
“听大伯娘说,我可不信,爹的棺材才三两银子,给了阴阳先生二两银子,大哥连丧酒都没办,哪里还要花钱,就那些纸钱?一百文顶了天。”田三妹大了,这种哄哄四妹、五郎还可以,哄她,都不可能的事。
琬琰道:“大哥与我们脱离了关系,怕我们拖累他,我们也不要他了,往后我带你们过日子。只一点,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长兄,不要二哥、二哥地喊,你们只一个哥,就是我,唤‘哥’,我给你们取了正经的名字,三妹叫田珊珊,珊瑚的珊,意味家中宝石;四妹叫田珍珍,珍珠的珍,是家中珍珠的意思。”
五郎仰着脑袋,“哥,我呢,我叫什么名字。”
“田怀瑛,怀中美玉,一家人共同的宝贝。”
田三妹念着自己的名字,觉得很好听,“哥,你请秀才帮我们取的?又花钱了。”
“找什么秀才,爹娘在世的时候,我溜到私塾站在窗外头学来的,我呢名叫田琬琰,‘怀琬琰之华英’也是美玉的意思,我们兄妹四个全是宝玉、美玉……”
吃完饭,琬琰拿出毛笔,沾了水,在纸上写下他们三个人的名字,又教他们一起读《三字经》还给抄到一张纸上,一板一眼,每日学上一句,一个月下来就能主只不少字,教他们在地上照着划拉着玩。
教她们认半个时辰的字,田珊珊带着田珍珍回屋歇下。
琬琰带着田怀瑛睡下了,几个孩子很高兴,他们拥有自己的名字了,还是这么美丽好听的名字。
琬琰次日起得早,吃了饭,背着背篓去后山打猎。
田珊珊在家干家务活,珍珍带着怀瑛出门玩了。
田珍珍见人就说:“我们有名字,我叫田珍珍,珍珠的珍,我弟叫田怀瑛,怀中美玉、家中宝贝的意思。”
大伯娘听到后,轻哼一声,“学什么城里人,进城卖野味,还给取上名字了,说是田二郎给取的,要我说,肯定请了城里的秀才给取的。”
她念了几回名字,也觉得好听,就田二郎这样的,哪取得出来这么好的名字。
琬琰在山里转了一圈,沉下心时,感悟风里的声音,谛听之音还能用,她听到有植物在交流:
“山谷里的山参又在叫冷。”
“长寿了,得有三百多岁。”
“这算什么,西山崖下还有一株五百岁的山参呢。”
琬琰听到家儿,它们说的山谷在哪儿,但西山崖下是听明白了。
她一路往西山方向行去,通过风里的植语声,她知道西山崖下有五百岁的山参,南边坟地深处还有血灵芝,长在一座塌了一半的墓里,棺材已经腐朽了。
她采了五百岁的山参,小心翼翼地采下,移植到空间里,寻到那处古坟地,棺材里不见尸骨,只有一些破损的布料,这竟是一座衣冠冡,倒也不是真的,而是坟里有猫狗状的尸骨,想来是后来跑进去的。
三支血灵芝错落有致地长在一株猫状尸骨上,小的小姆指粗的草约主杆,粗的足有姆指粗,仿若黑血一般,油亮闪乐,琬琰连着猫状尸骨一起移到空间,只挑了最小的一支放到药草盒子里。
她寻了它们说的山谷,寻了大半个时辰才找到那株三百岁的山参。
这是凡俗界,植物不能成精,也没有精怪之物,自然不用担心会生出灵智。
血灵芝长在错落有致,琬琰将三株采来的血灵芝、五百岁山参移入空间,三百岁那根准备换成银钱。
这一日,她很晚才回家,与以往一样,弟弟妹妹正在翘首等她。
“珊珊,下次二哥没能早些回来,你们别在外头等,就在厨房、堂屋等,天冷了,若是冻得生病,还得抓药瞧病。”
“哥,我记住了。”
琬琰吃了午饭,从背篓里挑了野鸡、野兔,“怀瑛,你跟哥一起,我们是家里的男丁,我们去找里长,别人家早早办了户籍文书,我们的也得尽快办下来。”
原主没想过办文书,也至自己的妹妹被人轻易卖掉了,一纸卖身文书就代替了户籍文书,办下户籍文书,就是县衙了档籍的人。
除非至亲,如父母、兄长,像大伯娘那种隔了一层,想卖他们,就可以告他们贩卖人口,是要被打衙杖的。
怀瑛听他唤自己的大名,笑得很是灿烂。
琬琰说:“三妹,别省灯油钱,点亮些,太暗伤眼睛,针线活做一会儿就行。”
兄弟俩出了门,琬琰将野鸡、野兔串起来,挑在棍子上,一手牵着弟弟。
村长贪婪,他直接找里长,里长管了好几个村子,比村长能说上话。村长帮田大郎办户籍文书,还不是要走里长那儿,最后才是县衙。她跳过一步找里长办户籍文书。
到了里长家,琬琰唤了声:“里长大叔在吗?我是靠山村田猎户的儿子田二郎,今儿打了些野味,来看看里长大叔。”
一个半大的少年走出来,“你进来罢,我们家老爷正在用晚饭。”
里长家住的是二进宅子,里长是当地的秀才老爷,里长也算是地方小吏,有世袭与举荐两种,多是当地德高望重之人担任。除非犯了大过,否则不会被夺去官职。
琬琰带着怀瑛进来,领着他给里长行礼,“小子鲁莽了,没打扰到里长大叔?”她取下棍子上的一串野鸡、野兔,挑在肩上沉颠颠的,足有近二十多斤重,“这都是今儿从山里猎来的,请里长大叔尝尝鲜。”
“秋天正是打猎的好时候,看来今儿收成不错。”
琬琰笑了一下,“挑了最好的送来,家里的有些瘦,肉又柴,城里都是精细人,不好卖,准备留着做腌肉,入冬后可以自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