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的众人大叫:“昏君杀了郭元帅父子,其他的将领,有气节的告老还乡,剩下的贪生怕死,巴结讨好王、韩二位奸人。北燕一攻城,靖康帝还未反应过来,城就破了。”
少侠原以为这消息只他们得到早,江湖中已有人知晓。
琬琰说:“你继续说。”
“京城破,北燕人掳走了靖康帝及皇族宗室三千余人,更有文武朝臣泰半,听闻早年嫁入郭家的三夫人谢氏母女被谢家献给北燕将军。这位将军是郭元帅的仇敌,郭四娘落到他手里……”
酒宴上的江湖中人一个个站了起来,“他娘的,这是为了羞辱郭家,手段卑劣。”
北燕人掳走大晋皇族,这戏码怎的很眼熟,她立时回过味来,难不成这个时空的大晋与华夏的大宋平行?
她觉得想法不对,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看法。
少侠抱拳道:“我义父说,若是郭五爷想救人,我们忠义山庄愿助一臂之力,虽然谢氏带走郭三娘,她可是郭三将军唯一的血脉,名将忠臣之后,不当受此奇辱,否则,我等江湖义士,连忠臣名将的血脉都保不住,如何有脸立于天地。”
琬琰回礼,“有劳少侠相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若需忠义山庄出手,郭某定会开口求助,多谢!少侠一路辛苦,今儿正好是碧血宴,请入席!”
郭家的碧血宴很出名,如今在整个淮南之地都有名头,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江湖上的酒宴,只每月初一、十五中午开席,能一直吃到夜里四五更。这一天,仁秀县郭记酒楼只接三桌席面,其他的一概不接。
琬琰与酒宴上的众人道:“诸位侠士,因闻侄女出事,我需回家与长嫂商议,请容我先行告辞!”
“郭五爷且先忙,我们自行吃用,用得上人,只管开口。”
琬琰道谢出来,翻身上马,一路急驰回到碧血山庄。
郭家人、老管家、小管家聚在一起,听琬琰说完了原由。
德贤郡主面露惊容,“北燕人把大晋皇族全掳走了?”
“听江湖朋友传讯说,城破之后,京畿官员在城里大喊‘各家各户不得收留皇室宗亲,一旦发现,杀全家’,‘发现有收留皇室宗亲者报官,可得赏银百两’,京城百姓为求自保没人敢收留皇室宗亲,靖康帝被掳,一干宫中嫔妃、皇室宗亲尽数被抓。”
所谓尽数被抓,唯有在外办差的皇子,或在遥远南方的皇族逃过一劫。
到底是落到此等地步,国破家亡,没了郭家镇守边城,不过两年余,长驱直入。
郭璇玑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狗皇帝昏聩,这是他自找的下场。只是可怜那些女子身为皇家公主、郡主。”
“自大晋以来,整个大晋得人敬重的公主寥寥几人,开国的昇平公主,再有祖母。”
公主也好,郡主也罢,到了北燕,也不过是他人的玩物,没有尊严,任人欺凌。
琬琰道:“大晋有此大劫,上至君王,下至重臣,没一个无辜者。四娘当年随谢氏离开,方五岁余,如今也不过八岁之龄,此次谢家为了自保,不被掳往北燕,献出谢氏母子留在了京城。现下当如何救人?北燕将领耶律阿罗是父亲、大哥的手下败将,他的胞兄死在三哥手里,何曾没有想拿谢氏母女解恨之意。”
郭璇玑似想到了什么,谢氏年轻美貌,谢家的家风不甚好,可当年三哥便是被谢氏的美貌所吸引,不顾父兄反对,也要娶入门。
二嫂有气节,宁死也不与二哥和离,撞死柱子,得以葬入郭家祖坟。
一年多前,五哥去了趟郭家镇,把祖父、祖母、二叔、三叔及二哥、三哥的坟尽数迁了过来。祖父这一脉就他们一支,也无旁的后人,而今他们这脉的人在淮南府碧血山庄生活,往后也不会再回郭家镇。
郭宗礼抱拳一揖:“五叔,侄儿长大了,此次去北方救人,带上侄儿。”
“不行,庄主、少主不能一起离开,此次从北燕人手里救人,危机重重,你不能冒险,你是大哥唯一的子嗣,后头的二郎、三郎、五娘、六郎还得靠你照顾。六妹想去,此次便带上你的侍女同我前往。”
郭璇玑今年也有十二岁了,已然长开,眉眼里与乐昌公主有几分神似,一笑的时候嘴角还有酒窝,自带了几分甜美。
琬琰看老管家欲言又止,“安伯,你想说什么?但讲无妨,你是郭家人,名为管家,实为二庄主。”
小管家抱拳道:“庄主,如果谢氏失节,令三爷蒙羞,杀了吧。昔日生怕被郭家连累,非得带了四娘回谢家,如今更是落到四爷手下败将、仇人之手。”
这话也是安伯想说的,他们一家虽是下人,但也姓郭。
琬琰望着德贤郡主,再看着四嫂王氏,“大嫂、四嫂也是这意思?”
郭三郎心直口快地道:“她让三叔蒙羞,救她回谢家嫁人还是带回家中,这不是让人瞧我们郭家笑话。”
“郭家满门英烈,名声清正,绝不能受此奇辱!”王氏补充着,她有女有子,虽然没了丈夫,但到了仁秀县红叶镇后,因着五叔会经营、打理,现下家里的日子比当年在京城还要富足,而她自己手里就有铺子,每个月赚的钱,也足够他们母子三人过得好。
每月有例钱,德贤郡主一月十两银子;她是四夫人,一月七两;公子、姑娘,年过十二岁的一月五两,十二岁以下每月三两。
琬琰道:“谢氏看重亲情,弃郭家而去,可我郭家不能无情无义。若她失节,再也做不得郭家三夫人,且郭家三夫人谢氏是与三哥和离了。若看在四娘情面将她救出,她要再回谢家,且由她。若她想来郭家,只能是四娘的奶娘身份,郭家是不会拿她当主子,只能是仆妇,是四娘的奶娘。
三哥到底喜爱她一场。若要我因此动手杀人,我……当真做不到。就当是看在三哥情面,郭家多养一张吃饭的嘴。”
德贤郡主心下感动,到了现下,他还能顾忌亡者,也能为死者思量,确实大义,“五弟,你此去北方,能否把安平、安素救出来。”
安素,贤王府大郡主,今岁应有十五六岁,只不知一别近三年,是否许了人家,又或是嫁了人。安平则是贤王结发所出的嫡长子,已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