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楷照着琬琰所教的说:“父皇留下遗命,说鲁王、梁王二位皇弟比孤更适合做君王一,鲁王智勇双全,梁王才华高绝,贤德兼备,父皇以为,你们二人各有其优,叮嘱侄儿说,国之基石在百官,百官廉则天下清明;百官之能聚于一处,则大晋兴盛。
父皇得先太后扶持登基,生母为宫娥,心生卑懦。先太后与福宁长公主以恩胁报,难展抱负,处处受制于人。父皇希望无论哪位皇叔登基,不可再纵长公主与太后娘家外戚,祸我大晋江山。侄儿夏候楷奉父命呈上祖宗传国玉玺!”
鲁王、梁王交换眼神。
梁王心下悲怆,大哥待弟弟很是仁善,没想他心里也有这诸多苦楚,群臣则是因为先帝之言,一时间老臣们痛哭悲泣。
福宁长公主头发凌乱,“不可能,皇兄怎会留下如此遗言,是你们偷走玉玺。”
“皇姑母,你祸害天下,将列祖列宗用心血、汗水换来的盛世天下送给逆贼。慕容宏是先太后娘家子侄,没有你们,天下何来如此动荡?皇家何来如此浩劫。真正的玉玺父皇早就令人交给了德妃娘娘保管。”
梁王心下纠结,他与鲁王二人能服先帝,可彼此都不能服对方,一文、一武,平叛逆贼皆有其功。
“臣奏请十六皇子登位!”
梁王一声高呼。
既然大哥还有后人在,就扶他登基,十岁的孩子做皇帝,他做摄政王甚是不错。
鲁王心下一沉,他是武人,大哥赞他智勇双全,还说了那番话,心下感佩,“臣奏请十六皇子登基!”
夏候楷大叫一声:“皇叔,我不想当皇帝。你们家太平安康,想我家手足十余人,唯皇姐与我尚在,我只想做个闲散王爷。”
他快奔几步,看看两位皇叔,将手里的传国玉玺塞到梁王手里调头就跑,“谁爱当皇帝当去,皇帝是天下最苦的大官,起得比百官早,睡得比百官晚,还要被谋逆逼死。太后逼父皇,福宁逼父皇,父皇太苦了,我才不要当皇帝……”
夏候楷跑了一半,被鲁王伸手捞了回来,他也不想当皇帝,这实在太苦了,侄子句句说的实话,这么苦的事,还是让侄儿来,“跑什么,不是还有皇叔辅佐你,你做皇帝,皇叔做辅政王,封你梁王皇叔做摄政王。”
琬琰不快地道:“楷儿还是个孩子,皇叔且放过他吧,起太早、睡太晚,会长不高,影响身体健康的……”
“我不要当矮子,我要长成七尺男儿,我不要当皇帝。”
在夏候楷的高呼声中,大晋昌平元的四月初六,年仅十岁的夏候楷被自己的两位亲叔父拱上皇位。登基之后,封鲁王为辅政王,梁王为摄政王。鲁王主管兵、礼、吏三部,梁王主掌工、户、刑三部。
琬琰从吉祥公主晋为“吉祥长公主”,德妃晋为钱太后,宫内重整。曾经的奶娘、宫娥们加到琬琰身边当值。琬琰却没有想留他们的意思,而是恩典他们出宫与家人团聚,从掖庭重新挑了一批宫人为自己所用。
她不是原来的公主,奶娘与四名宫娥却是最熟悉她的人,再有早前福宁长公主带走五人,她实在不放心这几人是否会忠心如初。
慕容宏被片了十几块肉下去,偏生死不了,到了天牢里一直还活着,他的两个儿子被夏候楷捅了几剑,次子当天夜里咽了气,三子熬了三天,反复哀求着:“父亲、母亲,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万般不舍中断了气。
大公主慕容梅受了那晚的刺激,生怕下一个就轮到她,她将琬琰得罪太狠了,她更未想到,琬琰会武功,且还不弱,她们姐弟都习了武。
夏候楷登基,改年号为昌平,史称“昌平帝”。
众人等了半月,终于等来了结果,慕容、柳两家男丁尽数斩首,女眷年逾三十者充为军妓,三十以下者一律进入乐坊。
福宁长公主听到旨意,“我呢?我是大晋皇家公主?”
“福宁长公主剥夺封号,贬为庶人,送往甘露寺为先帝及众位皇子、公主安魂、超渡。”
她入甘露寺,从来是皇帝崩,他的嫔妃入甘露寺,如今他成了进入那里修行的第一位公主。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陛下不会见你,陛下说,先太后扶先帝登基,挟恩求报,逼着先帝封赏、重用慕容家,才有了皇家浩劫。先太后不得葬入皇陵,另择墓穴安葬。而你,乃叛贼之妻,更属叛党,国之大贼。”
慕容宏的次女慕容桢拽着福宁,“母亲,你带上我罢?”
宣旨的内侍说:“太后娘娘说,念在慕容桢、慕容樱有皇家血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充入掖庭为宫婢,走罢,往后易名小桢、小樱。”
琬琰听说处理结果后,去找钱太后。
钱太后道:“琬琰,我知道你恨慕容家,可得饶人处且饶人,慕容宏的儿子都死了,就给几个姑娘一条活路。小桢、小樱是我看着长大的,身上还流着皇家一半的血脉,贬为宫婢,以免她们的飘泊之苦。”
琬琰的本意,是想狠狠教训福宁。
福宁对先帝的子女可一点没心软,但凡她说一句,保下几个人容易做到,可她想做皇后,急着表现,言语相激,逼着几位公主纷纷自尽。
琬琰未死,是因为她不甘心,而慕容宏更想拿她当一个吉祥物。
慕容、柳家的男丁被杀,这两家的男子死绝了,就算是年幼的,也被腌割之后送入宫廷做了内侍。
柳氏生得貌美,生怕做军妓,故意小报了三岁,与慕容梅一道进入京城乐坊,而母女俩早前就有艳名,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京城纨绔,寻芳之人,甚至还要母女俩一起服侍。
柳氏对外说“做皇后还不如做花娘自在。”消息传出,惊动世人。
慕容宏没有死,而是养在天牢,听牢头们说京城的趣闻,叛贼皇后语出惊人,一时间被传为趣事、笑柄。
他捧上皇后之位,在她眼里还不如做花娘自在。
他就不该留着她,让自己的名声受辱,可到底舍不下青梅竹马的情分,留她一命,最后却是自己的难堪。
柳氏、慕容梅在乐坊红极一时,艳名远播,而母女俩都是个中之人,丝毫不觉得做乐坊花娘是难堪,反而如鱼得水,只从未遇到真心人,更没有人敢提出为她们赎身,也只能当个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