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三个了,是把孩子当猫儿、狗儿带,是当成小人儿带的?既然你来了这里,我们宝康堂就得对病人及其家属负责,你这样带孩子不对。将心比心,让你这样子把鼻子都堵死了,你呼吸不了,可愿意吃饭,还不得用嘴来呼吸,下次你注意,不要再给孩子喂食时堵了孩子的鼻子……”
米老太以前觉得这奶娘不错,可现在站在外头听明白了,原来是被医馆的小姑娘给训斥了。
阿黛盯着乳娘、小丫头学习,一个学如何照顾孩子,一个学如何照顾产妇,接屎接尿,就连恭盆都是专用的,用精致的铜盆使用,这些都是医馆里特意订制的。
产妇田二娘已经醒过来,醒来就发现肚腹疼得厉害,一动就痛,看到身边小床上躺着两个小儿,立时就知足了。
米老太侍候儿媳吃鸡,“炖了大半日,加了红枣呢,你先吃些,奶娘那儿也有。”
“娘,我有奶水了,亲自喂孩子。”
“你伤了元气,医馆郎中说,让给你做双月子,今儿一大早,我特意去菜市买了五只肥母鸡,往后每三天杀一只。奶娘吃一钵,剩下的都是你的,你多吃些,好好补养。”
“娘,你也吃一点。”
“我好好儿的,这都是给你做的。”
病房里,其乐融融。
医馆的案前,罗道长一脸严肃。
宝康堂几番出手后,也至最近两日看病的人排起了长龙似的队伍,昨儿琬琰瞧到天黑才回去,今晨还未来。
今儿这排在第一个的是一对夫妻,言词闪烁。
男人问:“宝康堂神医是你吗?”
女人补充道:“听说宝康堂神医是医圣真传弟子,你能行?听说那位女神医长得像仙女一样……”
阿绯沉着脸:“你们诊不诊脉,没瞧后面还有许多人?”
后面有人大声道:“你们看不看病?不看病就去一边,我们还想瞧病呢,天没亮就来排队了,别耽误神医的时间。”
男人说:“我们只找宝康堂神医瞧病,你是神医吗?靠不靠得住?”
阿绯道:“我苏师叔还没来,你到那边先候着,待她来了给你们瞧。”
有人说:“苏神医没来,你怎不早说……”队伍的里的人,一闪身站到另一张诊脉书案前排队,一时间有大半的人都移了过去。
琬琰清晨起来,习练拳腿,再习剑术,携了阿黛从苏府侧门出来,不紧不慢地到了医馆外头。
她往桌案前一坐,排在最前头的人将琬琰上下打量了一遍:“一号求子的,坐下吧。”
一男一女面露讶色,女人率先坐到条凳上,男人也跟着坐下。
女人问道:“你就是宝康堂神医?”
“鄙人姓苏,唤我苏郎中即可,不必唤神医。”
“你能将内脏破损之人救活,还能将患有肠疽之人的坏病肠子切掉救命,更将腹大难产的妇人得保母子平安,你这么厉害,不是神医是什么?神医师从何人?”
“我的医术严格说来目前为止有三个师父,授业恩师为世外医仙谷谷主,第二个师父是西方名医格林杰克,第三个师父是峨眉山栖霞观观主。”
她现在的医术,原就得益于前二人,第三个师父并没有教她多少,但教了她武功。
琬琰先给妇人诊脉,“你身体无碍,只是有些气血失调伴有体寒,我替你写一个方子,你照着方子抓几副药,先吃上三天,三日后再来请脉,吃药调养期间,与你丈夫分榻安睡。”
女人痴痴笑道:“夫君,听见没有,往后我们得分开睡。”
被唤夫君的男人生得清秀,呵呵笑道:“盼我们夫妻早得贵子。”
琬琰轻哼一声,“大监这话甚是有趣。”
阿黛望着这人。
大监,这是宫中内侍,根本不算男人,即便乍眼一看很有男子气概,可假的就是假的。
琬琰提笔写方子,“太太下次将你丈夫带来诊脉,你也莫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求子方子。你的失眠症,是因想子所致;气血失调则是因为常年吃各种奇怪的草药所致。夫妻成亲多年无子,必有原由,一起调养,更能事半功倍。”
琬琰写好单子,交给阿黛:“给阿青抄录方子一份,照方抓药。”
阿黛对妇人唤了声:“太太,请随我来。”
阿青接了方子,拿着算盘计算药钱,三幅药,一副煎三顿,三碗水煎一碗,“承惠六两银子!”
琬琰诊脉,阿黛拿笔写方子,写完之后交给看病的人,拿着方子便能在柜台前抓药。
看了不到六个,罗道长那边就没病人了,她索性坐到琬琰的旁边,学着阿黛的样子录药方,她听了两天,已经发现琬琰的药方用得极是精妙。
琬琰有三个师父,且个个来自不小,而栖霞观主是第三个。
罗道长连写几个方子时,眼神灼热。
一个贵妇人坐到长凳上,虽是春天,却裹得严严实实,琬琰诊脉之后,觉得脉像奇怪,似怀孕,又无胎息,开启神识,却发现这妇人肚腹之中有一个全身黑青的胎儿,都已经干枯,几乎要与宫床长到一处。
面前的妇人约莫三十五六岁,“夫人一生先后有五个孩子,最后一次生产是在十二年前?”
同来的仆妇面露惊讶。
只是诊脉,连夫人有生产几个孩子都能瞧出来,这等本事,可不是寻常郎中能瞧出的。
“夫人从生下第五个孩子后,癸信不规律,每次来时,肚腹疼痛难忍。”
贵妇人连连点头,因为是妇人,不好找那些男郎中瞧看,听说永兴巷拐角处有一家宝康堂,医术高明,便抱着试试看来了。
琬琰道:“夫人腹中有一个死胎,已经成形,乃是男胎,早在十一年前便胎死腹中,我先给你开两副药吃着,两日后你来医馆,我为你再改药方,催出腹中死胎。你这十一年所有的不适,便是因这死胎所致。”
仆妇与夫人同时惊诧不已,怎会腹有死胎,这不可能啊,连宫里的御医都当成妇疾诊治。
琬琰道:“莫要讳疾忌医,先抓药吃调理,催出死胎后,你便能恢复健康。”她说了药方、病名:落胎不净。
罗道长写下药方交给阿红。
阿红唤了仆妇去抓药。
贵妇人将信将疑,但还是照着做了,在家吃了两天药,第三天请脉之后,在医馆又抓了一副药服下,待服下半个时辰后就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