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琰看着这公堂会审的模样,不屑地睨了一眼,冷声道:“义父哄骗于我,有意思吗?”
她知道了!
话一出口,周墨堂只觉尴尬万分,一张脸通红,而周家同来的几个孩子也面露讶色。
周文敏道:“义姐,父亲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
“名为拜年,实则送我回谢家接受教导,义父好有官威,将兵法的‘暗度成仓’之计都使到我身上了。
将我一个活泼灵动的小姑娘,变成木头一样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像用大家的尺寸打造出来的,说是学大家规矩,还不是待我变成他们眼里的大家闺秀,好一起商议商议,看如何将我卖个好价钱?”
谢族长一巴掌拍下,“住嘴,你乃我谢、萧两家之后,怎能说出此等不敬之言?”
谢家上下,谁不畏谢族长三分,晚辈见了他,更是像老鼠见了猫。
琬琰很光棍地道:“不就是要将我禁锢在谢家,我住哪间屋,让下人带我去,不用你们管我,我自己走!”
她果决转身,演什么戏,说什么学规矩,她才不学这些破规矩,正好借了机会,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继续存聚灵力,晋入炼气期重要,一入炼气期,就能学习一些功法,就算学不了法术,总能学剑术、武功,她可是单木灵根。
原主有此等灵根,可惜这方天地似乎没有修仙者。
罢了,罢了,她来做第一个修仙者,但最多也就修到筑基期,实在是天地灵力太稀薄,根本结不了丹。
琬琰转身走出花厅,大踏步往前走,“一屋子的堂堂男儿,对付我一个弱女子,真是长见识了!想让我向恶势力低头,做梦去吧,逼急了我,本姑娘就跳井、上吊、吞金……”
谢族长听得目瞪口呆。
谢二老爷道:“周贤弟,你……不是说她知书达理?”
周文敏道:“义姐从未这样啊,她是气坏了吧?”
要换成她,突然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肯定也得大闹。
琬琰被仆妇引到一处院子里,“表姑娘,那就是你住的院子,东屋是寝房,西屋是琴房……”
她踏入院门时,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垂手侍立的翠枝、翠叶,还有周文敏带来的两个丫头也在,更有一个陌生的仆妇,两个未见过的丫头。
琬琰昂首挺胸,不说一个字,走了几步,快奔几步,进入东屋,“砰——”的一声将房屋合上,没寻到门栓,她移了书案抵在门后,再将妆台移过去。
这番操作,仆妇丫头一脸无措。
琬琰在屋子里大骂:“周同知真是好本事,堂堂六品官员,美其名曰拜年,实则将我哄进谢家,让我被谢家欺负。
我好苦的命啊,呜呜,亲娘不认,亲兄迫害,恨不得我死了,李家庄的李秋颜被他当我,给抛下河里淹死了。萧家想杀人,还想哄我送上门被杀!
苍天啊,大地啊,我怎么这么苦命啊……”
一早定好的此院管事仆妇惊呆了。
送她进来的仆妇道:“表姑娘她……”
翠枝道:“她这是知晓真相发作了。”
琬琰道:“休想让我学规矩,休想把我变成木头人,你们让我学规矩,我就跳井!上吊!一哭三闹,我要让谢家也别想过安静日子,我反正是山野长大,撒泼耍横我全会,不信你们就来试试!一日三餐从窗外送进来,谁也别来破门,否则我就跳井、撞墙、吞金服银……”
这是弄了个老祖宗回来,可是平国侯的嫡亲女儿,还真不能拿她如何。
当年被调包,四年前张御史登萧家门,可那时萧三爷瞒着父兄,就连舅家也给瞒着。
谢家这次出手,也是因为愧对萧家,毕竟当年萧夫人回娘家是为了给老太爷贺寿,若没有那一遭,就不会让萧家嫡女流落山野。
谢家想弥补,才会答应平国侯教导琬琰。
琬琰不乐意,原想周家不会这么做,可真这么做时,她很生气,也很伤心,便有了此刻连她自己事后想想,属于撒泼的行戏。
仆妇去花厅向谢族长、谢二老爷禀报。
谢族长一听,拍着桌子,“挑最严格的教导嬷嬷,我还不信,将她这刁钻性子给扭不过来!”
周文博抱拳一揖,“用强硬怕是不成,义妹自小服软不怕硬,你若硬,她比你还硬,若是将她逼急了,她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周墨堂道:“在我们家时,挺温和一孩子。”
“父亲对她用计,哄她回谢家,她这是气狠了,不管不顾要大闹,待她冷静几日也就好了。在她看来,是我们周家不要她了,这几年,她视周家为至亲,可她心里至亲的义父与周家却算计她,她伤心难过……”周文博道。
换成是他,就算不大闹,但一定会用其他方式发泄。
谢族长道:“二弟,就劳你与弟妹费心教导,到底是我谢家对不住萧家,希望他日妹婿回家,我们谢家能还他一个知书达理的嫡女。”
谢族长父子坐了一会儿回了东边宅子。
谢二老爷留了周墨堂父子用午宴。
周墨堂说了相中谢十一娘的事,将周文杰的庚帖给了谢二老爷。
两家合了八字,就会替谢十一娘订亲。
谢二太太听说琬琰骂得累了,屋里没声音,婆子从门缝里看了一眼,说是在床上睡着了。
自家的外甥女,搞得像从外头抢来的民女一般,这都叫什么事儿。
琬琰发泄大骂一阵,有些乏了,躺在床上盯着帐顶发呆,整理了思绪,继续存聚灵气,接下来数日,每日吃了睡,睡了修炼,直日夜积聚了几日的灵力,总算达到了晋入炼气的量,夜里再潜心一修,在一阵断筋扎肉的刺痛后,晋入炼气一层。
仅是晋炼气一层就用了好些日存储灵力,往后晋二层、三层越发艰难,但她还是乐意修炼,通过修炼晋级能增强身体强韧度。
琬琰依旧不出门,每日餐点照做,时不时还将马桶递出去,不许任何人进屋,翠枝给挑了一大堆的书籍送进去。
谢十娘、谢十一娘奉了父母之令,来院子里开解琬琰。
“表妹,你闹也闹了,这都十天了,是不是该出屋子里出来了?”
“不出来,你别管我,谢家不是想禁锢我,我多听话,你们想用后宅禁我,我只挑了一间小屋子,比你们的准备的六十亩地小了千倍,你们应该感到满意。别喊我表妹,我就是无父无母、无亲人的孤女!
以前还有义父义母疼爱,可如今,连他们也不要我了,我没人疼,没人爱,有那口里喊着疼的说要教导,还不是想把我变成木头人,等我合格了,就该像庄户人家养的大肥猪,该拖出去宰杀论斤卖个好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