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姑娘!”
“报纸来了!”
“《扬州日报》!”
“前儿咱们进入扬州府的地界,报纸没有买到最早的,今儿……大爷特意派人去岸上采买的。”
“刚印出来的,上面的墨香都很浓郁!”
“这几份是寻常一些的报纸。”
“想不到扬州这里的报纸也不少,就是比起《京城日报》还是差了一点点。”
“别的先不说,《京城日报》都是一日一期的,《扬州日报》是两日一期!”
“其余的小报纸不清楚。”
“姑娘您瞧瞧。”
“大爷说了,今儿过了午时,差不多就可江都登岸,如果速度快的话,傍晚就可到家。”
扬州!
邵伯湖,扬州府高邮湖以南的一个小湖泊,南北之长近四十里,东西之宽十三四里。
湖泊虽不大,却很是热闹,临近水域边缘,码头林列,因之出现的城镇许多,在此谋生的人亦是云集。
秋分已过,扬州府的天候也是清凉。
一大早,不到辰时,整个邵伯湖便是人声鼎沸起来,林黛玉早已经被惊醒,并未继续入睡,自京城南下,总是睡的很轻。
在紫鹃、雪娟的服侍下,盥洗梳妆。
未几,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船舱内的临窗软榻上,稍有打开木窗,透过窗纱一观外面的热闹,便是听得紫鹃欢快之言。
“《扬州日报》!”
“报纸!”
“因钟哥儿的缘故,咱们一路南下,许多地方都有报纸。”
“却……如你所言,那些报纸千奇百怪,内容也是古里古怪的,不若京城内的一些报纸。”
“不过,天下间识文断字的本就不多,京城是天子之地,读书人很多。”
“其它地方就不多了。”
“《扬州日报》可以两日出一份,已经不少了,上面的内容还是蛮有趣的,还算入眼。”
“那些小报纸……就算了,前儿的那几张小报纸尽是一些腌臜事,不看也罢。”
报纸!
或是京城带来的习惯,每日早上,若是不看看报纸,总是会觉得少了什么。
刚离开京城的那几日,还真有些不适应。
更有想要时不时的动手写一些诗词文字的点评文章,如今自己南下,报纸上的点评文章也不能写了。
唯有看书打发时间了。
倒是不曾想,山东、江苏之地的一些大城也有报纸刊印售卖,沿途也有购买一些。
那些报纸更像《京城娱乐日报》!
如《京城日报》那样的报纸,几乎没有。
报纸上都是一些士林的奇闻趣事,还有一些所谓的风花雪月之事,因《京城娱乐日报》之故,倒也习惯。
然而。
沿途购买的其余小报纸……什么内容都有,有些消息都万分下流,有些图画更是不堪入目。
实在是有损眼睛。
真不知道那样的报纸如何刻印出来的。
话语间,已经从紫鹃手中接过一叠报纸。
“姑娘,早饭来了。”
雪雁拎着饭盒走入,饭盒不小,小丫头步伐走的很慢。
“刚好一边吃,一边看!”
“族兄呢?”
报纸入手,林黛玉忍不住了,将其余的报纸取下,只留下《扬州日报》在手中。
看着紫鹃、雪雁将吃食摆在身侧的案上,微微一笑,兴致有了一些。
“姑娘,大爷和琏二爷在码头上采买一些东西呢。”
“等姑娘用过饭,他们差不多就可以回来了。”
“姑娘,这些饭菜趁热吃吧。”
紫鹃解释着。
“……”
“不着急,我边看边吃。”
林黛玉已经打开手中的《扬州日报》,报纸的尺寸、版面和《京城娱乐日报》差不多。
颜色也是彩印的。
价格也是和京城的价格一样,也是五文钱一份!
“……”
紫鹃闻此,不由摇摇头,就知道姑娘会这样,早知道就晚一点再拿出来了。
“京城传来佳作,新科亚元怒斥负心人!”
“嗯?”
“京城会试放榜了?”
“咱们一路南下,许多地方的乡试都放榜了,京城乡试是九月十五放榜的,不知道钟哥儿考的如何。”
“消息传的很慢。”
“新科亚元?”
“好像是乡试第二名吧。”
“佳作!”
“嗯?”
“秦钟,秦鲸卿!”
“这……这不就是钟哥儿的姓名台甫,亚元……,钟哥儿是新科亚元!”
“乡试第二名!”
“近九千人中取中第二名!”
“这……钟哥儿真厉害,第二名亚元!”
“新的佳作是钟哥儿写的?”
“烟烟姑娘,又是她,沿途的一些报纸上,也有提及京城她的事情,那首《圆圆曲》也是因她而出。”
“也是钟哥儿写的。”
“钟哥儿那几日写的诗词还真不少,还有一首《情咒》的琵琶曲,沿途以来,这几日江河之中,常有听闻那首曲子。”
“真是让人伤感!”
“钟哥儿应该做一些欢快的曲子的,倒是金古黄的大名在各省都有传诵。”
“还有钟哥儿的小说文字。”
“……”
“诀别诗,报纸所语足可媲美乃至于超越汉朝《白头吟》、唐朝元稹的诀别诗。”
“……”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
“人生若只如初见……,钟哥儿的这首诗写的真好,真好,的确不逊色《白头吟》。”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那位烟烟姑娘,她……,那首圆圆曲,还有那首《情咒》,还有这首诀别诗。”
“她不知道如何了?”
“负心薄幸之人,也是京城乡试的新科举人,涉事被顺天府抓走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句诗写的真好。”
“还有《圆圆曲》的: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钟哥儿的诗才,我所不及。”
“人生若只如初见!”
“……”
“九月十五的诗词,现在才传到扬州府,京城那里不知道是什么模样了。”
“钟哥儿的这首诀别诗写的真好,接下来……扬州这里也要传唱了。”
“……”
含水清眸流盼,落于手中的《扬州日报》上,第一版面便是几个显眼的大字。
上面提及京城新科亚元的诗词佳作,继而一观内容,林黛玉清丽的面上别样惊喜。
正想着京城那里的乡试消息传来的,现在……在报纸上先看到了。
新科亚元是钟哥儿。
上面都有钟哥儿的名姓台甫,绝对是一个人,而且,以自己对钟哥儿的了解,他有那个诗才做出那般诗词。
若是让别人知道《圆圆曲》也是钟哥儿所作,怕是更为吃惊了。
这首诀别诗。
开头的一句写的真好,很是入心。
——人生若只如初见!
写的真好。
一路南下,多有听闻许多画船上传唱钟哥儿的诗词、曲子,各地都有,真是别样的感觉。
“……”
“姑娘。”
“姑娘!”
“姑娘,该用饭了,不然就要凉了。”
就知道姑娘只要看报纸,肯定会沉入其中的,现在就是那般,紫鹃将早饭全部摆好。
小声呼唤着。
不住呼唤着。
“嗯?”
“怎么了?”
“用饭!”
“你们先吃,我喝点粥就行了,我不怎么饿!”
“钟哥儿这首诗写的真好。”
“值得细细品味。”
林黛玉有感,秀首抬起,便是看到紫鹃、雪雁二人在看着自己,略有迟疑,而后抿嘴一笑。
扫着案上的吃食,摇摇头,指了指那一份米粥,自己早上吃的很少,一碗粥就差不多了。
“姑娘!”
“这些点心、早食也不错的,是大爷从临近买的,闻着挺香的,您尝一尝?”
“蟹黄包!”
“三丁包!”
“千层油糕!”
“……”
“姑娘,出京城前,小秦相公可是交代过的,让您一日三餐务必要吃好、吃饱。”
“否则,有损身子的。”
“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您都没有睡好,若是再不吃的多一些,身子就有碍了。”
“您这般清瘦的回到家里,让姑老爷看到,怕是要很担心了。”
“也是辜负钟哥儿的一番心意。”
“还有宝二爷和老太太她们的心意。”
“您早餐多少多吃一些。”
紫鹃摇摇头,细语劝说着,姑娘早餐只喝一碗粥,太少了,尤其那只碗也很小。
雪雁都能一下子喝两碗,再吃一些其它的东西,姑娘吃的太少了,吃东西吃不多,血气就不会旺盛,身子就弱了。
那是小秦相公常说的。
故而,姑娘一定要吃的尽量多一些。
一路南下,因林姑老爷的病情,姑娘日日担忧,已经比京城清瘦许多,再不多吃一些,真的要病症回到先前模样了。
更为辜负小秦相公的一年多诊治。
“姑娘,紫鹃姐姐说的是,您该多吃一些的。”
“嘻嘻,这都是扬州的早餐,姑娘你更该多吃一些。”
“先前在府中的时候,您就常说想要尝尝扬州的饭食,如今都在眼前了,不多吃一些?”
雪雁点着小脑袋,紫鹃姐姐说的一直很有道理。
“你们啊!”
“我早上……真的吃不多。”
“钟哥儿这首诗写的真好!”
“罢了,罢了,先用饭,待会再看报纸!”
“行了吧!”
“不知道爹爹现在怎么样了?听族兄说……这几日好了一些,不知道具体如何!”
于身边的两个丫头,林黛玉真是无话可说。
知道她们是为自己好,可……自己的饭量本就不大,强行多吃一些,就撑着了。
扬州的早餐。
蟹黄包……自己很有印象,这个季节,也正是吃蟹黄包的时候,应该味道不错。
爹爹!
爹爹那里有自己的画像,自己现在……好像瘦了一些,终究担心爹爹的身子!
希望爹爹无碍。
自己的身子!
钟哥儿他们?
唉!
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报纸,还没有细细品味钟哥儿这首诀别诗呢,那就……那就多吃一些。
自己的饭量……真的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