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来了?”
“下雨天的,不好好在府里待着,来这里淋雨呢?”
“快进来吧。”
“外面寒气不小。”
次日!
卯时三刻有余,睡于南成庄的秦钟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听着外面的声音,惺忪之眸掠过一丝狐疑,似乎有些熟悉,起床披着氅衣打开房门。
顿时。
两个熟悉的娇俏人儿映入眼帘。
晴雯、采月!
她们两个怎么来了?
向着门外看一眼,天灰蒙蒙的,伸手都可以触摸到丝丝阴雨寒气,除却晴雯、采月,还有庄子的小厮。
应该是他们引领的。
有觉门外的寒气,连忙招呼两个小丫头进来,又吩咐小厮送来一些热水和姜茶。
省的风寒入体!
“少爷,您昨儿没有回府,奶奶挂念您呢。”
“宵禁刚撤,奶奶便是命我和采月出城来这里服侍您呢。”
“这天……还真冷。”
“少爷,这屋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小火炉呢?”
“还真有些凉飕飕的。”
“少爷,这里面是奶奶给您备的衣物、靴子、氅衣,都厚实不少。”
晴雯将随身的包裹落下,那里面是一些自己用的,至于少爷的东西……则是一个大檀木箱子。
奶奶昨儿就命她们收拾好了,一并送来了,看着小厮将东西搬进来,忙关上门,将寒气拦阻在外。
打量着少爷住的屋子,还真小……就是一个套间的房子,蜡烛的光都暗暗的,还没有铜台给于增亮。
整个房屋也就一些寻常的桌、椅、长几之物,其余便是没有了,猩猩毡帘和屏风也米有。
兽炭火炉也没有。
房屋还有一股别样的气息,应是许久没有住人的荒凉之气,应该用百合香料给于熏一熏的。
“你啊,小小年纪……还奢靡起来了。”
“这里已经不错了。”
“倒是衣衫可以换一换!”
“你们今儿起来的早,冷不冷?和少爷一处挤一挤?”
“这张床虽说不大,容纳我们三个还是没问题的!”
大冷天的,还是床铺暖和。
秦钟披着氅衣,坐于温热的床上,盖着棉被,并未入睡,虽然被惊醒了,然而,昨夜自己睡的挺早。
子时之前就睡了。
此刻也没有什么困意。
至于房间小?
已经可以了,这里是后罩房区域,自己一个人一处套间房子堪为豪华了。
昨日。
将白石书院的学员一一安置之后,临近戌时二刻,才开饭,是以……彼此坐于一块,闲聊不短。
也喝了一些清酒。
南成庄这里的库房还是充裕的。
按照惯例,一年两转粮米租子之物,第一转的结余在六七月已经过去了。
第二转的结余都有不少堆积在库房内。
也因工坊之故,采买了一些粮米堆积在库房,至于其它的用度,这里不是京城内,获取不算难。
鸡鱼肉蛋,工坊都有!
也算自产自消了。
觉晴雯小丫头挑出来的毛病,秦钟不由悦然,隔空点了一下某人,指了指身下床铺的空余位置。
自己这张床宽度应该有五尺!
自己一个人睡,有些充裕。
两个成年人睡,刚好!
三个少年人,也刚好!
将身上的被子拉了拉,扫着两名美婢,给于提议着。
“……”
于此诱惑,晴雯轻哼一声,傲娇的扬起小脑袋。
“嘻嘻,少爷,我们昨儿睡的早,现在可不困。”
“少爷,奶奶让我们问您,您今儿还要在这里住吗?”
采月掩嘴轻笑。
一边说着,一边将房屋里的蜡烛多点了两根,使之看起来更明亮些,更温暖些。
“应该要住一两日,两三日也有可能。”
“白石书院的人在这里居住,也需要几日适应,无碍之后,我再回去。”
“你们两个……今儿也回去吧。”
“有多福在,还有庄子的人,这里也不缺人伺候。”
“你们都是女子,进出这里多不便!”
秦钟缓缓道。
许多事情,自己不在这里,面对白石书院的一些人,万仓估计不好处理。
毕竟都是读书人。
有一些还是有功名的。
有自己在,万仓他们的压力也小一些。
倒是晴雯、采月两个小丫头,她们来不来都行的,姐姐……多有挂念,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
“少爷。”
“奶奶说了,她知道少爷您可能会这样说……让我们两个回去。”
“原本,奶奶想要让采梅、采兰也来的,正因此才只让我们两个过来的。”
“我们服侍少爷很长时日了,都熟悉了。”
“换庄子的人,她们一时之间难以入少爷的心。”
“奶奶也吩咐,让我们没事的时候,就在房里待着,不要乱走乱逛,白石书院的人都是男子,要忌讳一些。”
“壶里的水都凉了。”
晴雯开始在房屋里忙碌,欲要给少爷斟茶,拿起水壶……里面的水已经凉了。
屋里也没有小火炉。
不然,还能自己烧点。
今日,让庄子的人送来一些。
少爷想要她们两个回去是不可能的,奶奶都已经吩咐了,如果少爷还继续住着,她们就在这里陪着。
如果少爷归来,她们一块回来。
“姐姐!”
“她思忖的倒是周到!”
秦钟无言。
一时,不再多言,靠在床边,看着两个小丫头忙来忙去,随着小厮将热水送来。
秦钟也正式起床,熟悉的美婢服侍下,的确……轻松许多。
……
……
“看天况……这场雨还要继续下。”
“书院如今受灾,待雨过天晴,还要请人将书院修整。”
“昨儿用饭的时候,山丞有语,有可能真的将白石书院重建,建一座更好的。”
巳时!
从天色而观,和卯时差不多,还是灰蒙蒙的,还是时而大雨滂沱,时而阴雨绵绵。
后罩房之地。
房间许多,因只有二十人居住,显得略微宽敞一些。
用过饭之后,秦钟和二师在偏厅说着话,旁边还有书院的主簿、学长、讲书等人。
“书院的银子还是有些的。”
“再加上官府的拨款。”
“到时候,肯定还会有书院之人给于捐赠。”
“重建一座书院不难。”
书院的主簿出言。
其人名叫牛良,年近四十,是一个老牌举人,会试也考了三四次了,奈何都没有进益。
是以,一直多有在书院。
如今为书院的主簿,负责书院的后勤诸事,书院学员的一应用度,都是后勤采买。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书院从立下开始,到如今有一个甲子了。”
“天干地支,一个甲子一个轮回,白石书院如今也要应下那般道理?”
旁侧一人笑言。
秦钟昨儿认识了,是书院的学长,是儒家十三经《周易》的授教者,也是一位老牌举人。
年岁四十有余,秦钟猜测应该也是进士难成。
否则,当有一番图谋。
举人、进士!
二者之间差距不小,进士外放,起码一个知县,举人想要步入仕途,艰难十倍以上。
“书院这个时候重建……倒是有些时机不妥!”
“明岁二三月,童试就要开始了,果然白石书院重建书院,学员当不为安稳的修习经义文章。”
“果然明岁取中的名额减少,于白石书院名声有损。”
“然……不重建的话,学员也难以有安稳之地。”
“倘若下个月开始重建书院,那就是十月了,就算修建的快,也得耽搁一两个月?”
“若然精益求精,还要长一些。”
“就到年关了。”
“年岁之后,真正安稳的时日也少了。”
厅内,又一位学长出言,话语多有凝重,环顾书院同道,落下心中担忧。
这场雨若是上半年来就好了,偏偏这个时间来了,还偏偏将书院冲垮了。
“这……。”
悄然。
厅内诸人相视一眼,皆有些小小的沉默,眉宇有动,那……的确是实情。
学业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一下子耽搁几个月,对于许多学员的影响都是极大的,这里是顺天府,是天子脚下。
出色的童生许多,你止步不前,别人就是进步的,到时候别人就有可能取中。
顺天府的生员秀才名额是有限的!
每一年就那么多。
别的书院取中名额多几个,白石书院取中的就有可能变少。
“若是只是因为学员没有安稳修习之地而担忧,则……没有必要的。”
“南成庄这里,书院可以一直住下去的。”
“而且庄子附近的工坊院子也清静许多,稍微改造,作为一处处讲读之地不难。”
“至于这座院子,平日里空余的地方就有很多,完全也是可用的。”
秦钟与列,闻此,也是微微沉思。
的确是一个问题。
明岁二三月就要童试了,书院这个时候不能用了,没有继续读书修习的地方了。
这对于书院学员绝对是一个打击。
不过,若要解决也不难。
拱手一礼,看向诸人。
“这……,秦相公好意。”
“如若那样……就过于叨扰了,且……庄院人员往来,也有一些繁闹之象。”
提出此问的那位学长回礼。
这里……暂住一些时日无碍。
若是长住……同书院该有的氛围相差不小,且这里位于庄子里,走动之音多喧闹。
权衡之下,不为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