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村内。
李星云一人一剑一匹马,行于这阴阳村之中。
入目皆是荒凉,在街道两侧,还有人家跪在地上一边啼哭一边烧纸钱,阴森至极。
村落的房屋大多是老旧的建筑物,墙壁上裂痕密布,窗户破碎,散发着一种腐朽和荒凉的气息。
屋顶上的瓦片残缺不全,街道上弥漫着一股阴冷和湿气,仿佛有无形的手在人们的背后窥视。沉重的雾气缭绕,村落周围环绕着茂密的树林和丛林,树影摇曳,隐约传来枝叶摩擦的声音,让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忽地,李星云一扯缰绳,停在一路口前。
在他身后,烧着纸钱的人依旧披麻戴孝,随意的跪在路边烧着纸钱。
上一世李星云来时,这阴阳村便是这般模样,这一次,也是如此。
不多时,一身材矮胖的老妪,佝偻着身体,引领着一队好似迎亲一般的队伍走来。
她面容苍老而充满皱纹,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里,闪烁着一抹阴森的光芒,穿着一件破旧的红衣,布料已经被岁月和风吹雨打侵蚀得残破不堪。那红色仿佛透出一种诡异的气息,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此刻,她垂头丧气的带着身后的几人,拄着一根黑色的拐杖,缓慢地移动着,近乎无声地穿梭在街道上。
在她身后的队伍中,几人扛着一顶花轿,花轿中人,似乎还在隐隐约约的啜泣着。
‘是她……’李星云一见她的脸,便想起了她是谁,上一世,就是这老妪以尸毒毒倒了他们,带走了陆林轩,其手法很是诡异。
但眼见着老妪面容之中似有愁思,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一般。
她确实是犯愁了,原因无他,正是李星云此次来寻的焊魃。
她们给焊魃介绍了很多姑娘,就没一个能看得上焊魃的,而焊魃本人也没有强迫这些姑娘,但他本身的实力和几乎非人的面容给了这些“媒婆”很大的压力。
万一焊魃一怒之下,大开杀戒呢?
虽然焊魃大概率不会这么做,但是万一呢?
谁见过不咬人的猛兽?寻常江湖人士一言不合,尚且拔刀相向,血溅五步,何况是焊魃这样的绝顶高手。
“前辈,有烦心事吗?”李星云心血来潮,立在马上,看向那一众抬着花轿之人与花轿前的老妪,开口问道。
李星云的嘹亮、沉稳的声音让那老妪与几名自顾自的聊着天的轿夫皆是一愣。
就连轿子里的啜泣声也小了很多。
不多时,那花轿之中伸出一双玉手,掀开一条缝,一双明眸躲在那一条缝隙后望着李星云。
躲在轿子里的少女眼前一亮。
能被选中去嫁给焊魃,必定容貌不俗。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刚刚见过焊魃的那种神奇的形象,在看眼前骑着高头骏马,气质温和、潇洒,面容英俊,一身红袍,背着华贵巨剑的少年侠客,这一对比,心动的感觉就这么来了!
“少侠,少侠。”这老媒婆拄着拐杖,连忙上前了几步,到李星云身前,搓着手,笑着开口道。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森、诡异。
“少侠可有婚配,若是没有,不妨让老身凑个喜事?”那老媒婆一脸阴森的笑意,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开口道。
“不必了,前辈。”李星云摆摆手,看向眼前的老媒婆,开口道。
“少侠不愿,便算了,可惜了。”那老媒婆一近身之间,察觉到了李星云不简单,摇摇头,转身便走。
“不过在下此来,确实是为了凑一桩婚事。”李星云看向眼前的媒婆,开口道。
“什么婚事?”那老媒婆拄着拐杖的手一顿,转身看向眼前的李星云,有些疑惑的开口道。
“不知阁下可听说过尸祖焊魃?
在下此来,是专门向他提亲的。”李星云立在马上,看向那媒婆,拱手一礼,开口道。
焊魃尸祖和上饶公主之间的美好爱情,他李星云这一世自然要帮他们续上。
穿针引线之间,成人之美,多是一件美事呀。
那老媒婆看向眼前的李星云,脸色都变了。
‘你是不是……傻了?
这少侠看着挺聪明的呀?’
焊魃尸祖是一幅什么尊荣他们心里都清楚,倒贴都没人愿意要他,这还有上赶子来的?
“少侠……不是在拿我们这些人开玩笑吧,若是惹得……他大怒,我们这些人怕是就要没命了。”那老媒婆陪着笑脸,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开口询问道。
从这只言片语之间,便能看出这媒婆对于焊魃到底有多惧怕,连他的名字都不敢提,虽说以焊魃的性格,外貌招人害怕的可能性过大。
李星云运起一身内力,周身气势猛地大盛,猛烈的风压掀起一阵狂风,只刮的眼前几人面上生疼,如刀割一般,在李星云身后,随着李星云周身气势大盛,啼哭声和烧纸的动作也渐渐停息。
这气势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一身武功不用不是白瞎了吗?
“倒是老身走了眼,没想到,少侠如此年纪,竟能跻身天下绝顶。”那老媒婆看向眼前的李星云,一脸震惊之意,开口道。
李星云看向那老媒婆,平静的点点头。
“还不知少侠要替什么人向焊魃尸祖提亲?”那老媒婆恭维了一番李星云,又看向眼前的李星云,开口询问道。
“吴国,上饶公主。”李星云看向眼前之人,点了点头,开口道。
他相信,以他老李的本事,再加上一点点的小手段,促成这一桩天定的婚事定是手到擒来。
……
太原。
太原城的街道上,马车、人力车、行人穿行其中,形成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马匹嘶鸣,车辆轧轧行进,人们的喧闹声与丝绸交织在一起。
石敬瑭府邸对面,耸立着一座华丽的古代建筑,它是由木材与石材砌成,颇为高耸,拥有精细雕刻的柱子和华丽的立面。整个建筑物被装饰着精美的雕塑、浮雕和纹饰,建筑的正门上方,是一个巨大的拱形门廊,上面雕刻着神话故事的场景,栩栩如生。
张子凡一身白衣,就立于这一栋建筑的楼顶,一头白发飘飘,手持铁扇轻摇,凝望着眼前的石敬瑭府邸。
不多时,一道身影一闪而逝,来到了张子凡身前,看向眼前的张子凡,拱手一礼。
那身影看着年幼,只是个少年,却形如鬼魅,极为迅速,于楼阁建筑来往之间,若苍鹰击于长空,步伐迅速华丽。
正是骆小北。
只不过,若是让段成天看了他这极为炫酷,近乎于炫技一般的步伐,肯定会狠狠地痛骂他一顿,然后让他加练,因为“无声要术”就不是这么花哨的东西。
但对于石敬瑭,够了。
“有什么发现了么?”张子凡看向眼前的骆小北,面色平静,抬手将铁扇合上,在掌心一拍,开口询问道。
就在刚刚,从大牢里出来的世里奇香跟上了石敬瑭,两人一起回了石府。
“通文馆的门徒传言,那的确是个漠北人,是个女子,但他们说话之时屏退了众人,没人听清。”骆小北看向眼前的张子凡,面带几分兴奋的神色,开口道。
他也开始和他师父段成天一样,作为不良人执行任务,第一次的任务还是监视漠北探子。
对于现在比上一世段成天死之时更加不成熟且少年心性的骆小北而言,这实在是……太酷辣!
“嗯,小北,干得漂亮。”张子凡看向眼前的骆小北,称赞道。
有了一个学会无声要术的人传递消息,的的确确是比之前高效了很多。
“劳烦你帮我去询问一下天巧星,那个漠北公主,审的怎么样了。”张子凡看向骆小北,这个精力充沛且极有干劲的少年,开口道。
“好嘞!”骆小北闻言,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张子凡一人,平静的又一次将视线转向石敬瑭的府邸。
……
蜀地。
一方山谷之中。
蜿蜒曲折的小径穿过茂密的森林,向着不为人知的深处延伸。山谷两旁耸立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峰顶笼罩在云雾之中,给整个景色增添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山峰间流淌着清澈的小溪,溪水碧透见底,沿溪而上,有一座座古老的石桥横跨其上,连接着两岸的树林。
此事天色不错,山谷绿树成荫,凉风习习,给人带来清凉与舒适,天上耀阳撒下金芒,山谷的树木渐渐染上金黄和红色,宛如一幅绚烂的名画。
植被茂密,参天的大树环绕着,投下阵阵绿荫。林间有各种野花野草点缀,小鸟在树枝上欢快地歌唱。偶尔,一只小动物从树林中探出头来,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石桥之上,尤川一身红衣,白发飘飘,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垂在身侧,凝望着石桥下方的景色。
他在想蚩梦……
‘你,还在怪我吗?’
感受着自己体内的那一只‘石头蛊’,虽然解开石头蛊对他而言易如反掌,但……他舍不得。
‘对不起,为了娆疆,我必须这么做。’思及此,尤川摇了摇头,一面坚定自己的心神,一面想着。
只是心中苦涩,唯他自己清楚,有些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
不多时,一直苍鹰飞向尤川,尤川身形不动,面色不变,抬起手臂,任由那只苍鹰落在他手臂上。
随着苍鹰落下,数名身着紫衣,腰佩苗刀,带着面具的万毒窟喽啰来到尤川身侧,单膝跪地。
“少祀官,我等已探明路途。”其中一名万毒窟喽啰恭敬的开口道。
“中原诸国,我等该向着那个方向前进,还望少祀官决断!”另一名万毒窟喽啰看向尤川,同样恭敬的开口道。
“吴国。”犹豫了片刻,尤川这般开口道。
尤川为人沉稳,其处事、行事思维在不涉及蚩梦之时,绝对果断,且完全按照整个娆疆的利益最大化前行。
他知道袁天罡恐怖,但到底也只是按照蚩笠的反应推断,以及多年来流落在万毒窟的传说,毕竟他询问蚩笠时,蚩笠也不愿多说,到现在为止他本人还没被袁天罡以任何形式毒打过。
在他眼中,袁天罡是和十二峒一样的传说,听着厉害,但实际上未必就能管得了那么多。
所以他现在觉得,万毒窟加入那一方阵营,应该看如何做才能最大限度的削弱中原势力。
北方的大唐如日中天,那便连弱抗强。
更重要的是,娆疆太弱了,弱到做不到远交近攻,在体量上,只能寄希望于中原诸侯毁灭彼此,进而渔翁得利,这也是为什么上一世蚩笠在听到玄武门李星云和假李并没开战之时,说了一句“可惜”的原因。
而娆疆紧邻蜀地,蜀国皇帝王建又与吴国、楚国结盟,这一路蜀地风向他们看在眼里,去北方,容易让娆疆惹火烧身。
要知道,王建的蜀国虽说比不得大梁,更比不得吞并了岐国、接连拿下洛阳、汴州的大唐,迫使党项李仁福称臣大唐,但也是能拿的出上万骑兵的。
随着他做出决断,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一时之间,尤川竟然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也不知为何。
“怎么了,少祀官?”一名万毒窟喽啰看向眼前的尤川,见他面色不对,关切的看着他,开口询问道。
“无妨,只是……
无妨。”尤川抬起一直背在身后的那一只手,抬起手指垫在胸口心脏的部位。
他好像失去了什么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尤川有些怅然若失的想着。
……
骆小北按照张子凡的指令来到了太原大牢之中。
沿途护卫在大牢里的甲士和不良人见到张子凡,纷纷对着他抱拳行礼,骆小北毕竟是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护国神将之一天速星的弟子,甚至有传言他即将被提升为不良人地煞校尉,所以这些甲士对于骆小北很恭敬。
但骆小北本人见他们行礼,只是腼腆的笑了笑,他现在非常年轻,对这些事儿还没什么认知和经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