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
太原大牢。
“石大人,你来这里干什么?”张子凡立于一众黑甲甲士与通文馆门徒之前,看向眼前对着自己恭敬行礼,显得谨小慎微的石敬瑭,平静的开口询问道,语气之中没有任何感情。
在张子凡身后,一众甲士林立,黑压压的一片,压迫感十足,这让石敬瑭心里一阵发虚。
太原大牢守备森严,且不说张子凡本身武功高强,再说这张子凡身后又有甲士、杀手无数,要是让张子凡知道他把世里奇香带了进来,那今日此地,怕是就成了他石敬瑭埋骨之地了。
毕竟,他也清楚什么人不该出现在这大牢里,如若不然,直接带世里奇香进来便是,何故还要让她打扮成甲士呢?
“在下,在下……”石敬瑭维持着拱手行礼的动作,一时之间,言语有些模糊,原因无他,他根本就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子凡,一时之间,哪里找得出理由来?
归根结底,张子凡来的太突然了。
“石大人,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张子凡看向眼前的石敬瑭,双眼微眯,开口道。
龙泉宝藏之中的金银珠宝尽数归他调遣,这段时间里,他以这一批珠宝募兵、从各军中抽调精兵加在一起已有数万之巨,整个太原城的防卫皆系他一人之手。
今日来此,当然不是因为李星云又想起了他这一世还没结拜的兄弟的女儿,事实上,李星云去拜访尸祖焊魃了,张子凡来此,纯粹是因为自以为行事隐秘的世里奇香在从漠北出发开始就被不良人截获了信息。
直到她来到太原城中为止,她一路所有的行踪都在不良人、通文馆的监视之下。
张子凡就是为了堵石敬瑭而来的。
‘难言之隐……’张子凡的话语倒是给了石敬瑭启发。
若是强行解释不通,不若自污名节,化死罪为小罪,化小罪于无形。
同时,卖给张子凡一个把柄,也好让他更加的放心。
忽地,石敬瑭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他换了一幅谄媚的语气神情,看向眼前的张子凡,开口道:“嗨,圣主,咱们同出一门,那有什么难言之隐。
既然圣主问了,那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在下听说,这太原大牢内关押了一名美貌女囚,更是漠北皇族,一时好奇,就想来看看,看看。”
张子凡冷着脸看向眼前的石敬瑭,对他说的话,是一个字也不信,但转念一想,张子凡又有了别的想法。
“嗨,原来如此,你说的是那耶律质舞吧。”张子凡看向眼前的石敬瑭,仿佛真的被他糊弄了过去一般,笑着开口道。
“对对对……正是、正是!
此女真人间绝色也。”石敬瑭看向眼前的张子凡,一脸的坏笑,开口道。
“石大人,你我同出晋王门下,张子凡这里有几句“心里话”,相告。”张子凡手挥铁扇,看向眼前恭谦有礼的石敬瑭,开口道。
“圣主请讲,在下洗耳恭听。”石敬瑭看向眼前的张子凡,依旧维持着抱拳的姿势,手都举酸了,也不敢动弹。
“这色字头上一把刀,耶律质舞是犯了刺王杀驾的罪名被关进大牢之中的,石大人此行若是被有心之人得知,那怕是难以如此简单的了结了。”张子凡看向眼前的石敬瑭,开口道。
“这……”石敬瑭闻言一惊,但转瞬之间心领神会,又是大喜,他看向眼前的张子凡,谄媚的笑着道:“在下明白,明白,多谢圣主提醒。
今日圣主提携之恩,石某没齿难忘。”
有的时候,要竭尽所能的让自己欠对方人情,你来我往,如此这般,人情慢慢就成了世故。
重要的是,当对方欠你人情时,对方什么时候想还是对方的事,而你欠对方人情时,什么时候还是你的事。
“嗯,石大人既然明白了,就请先回府吧,回头,我为你寻个美差,届时什么美人找不到?”张子凡看向眼前的石敬瑭,平静的开口道,面上带笑,但笑容不入眼底。
“多谢圣主,那在下便告退了。”石敬瑭看向眼前的张子凡,拱手一礼,开口道。旋即,看着张子凡身后一众甲士让出的路,他识相的笑了笑,弯着腰变准备离去。
绕过张子凡,走到一半,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世里奇香还在里面呢!
让张子凡抓住世里奇香,他一样是个死啊!
思及此,他的脚步慢慢停下,可看到一众甲士危险的眼神,他终究还是没胆量留下来。
只希望世里奇香她福大命大,能随机应变。
思及此,他又一次迈开脚步,离开了此地。
待感知到石敬瑭的气息离得足够远之后,张子凡看向身旁的几名通文馆门徒,开口道:“去盯着他,看看他这几天还跟什么人有来往。”
“是,圣主。”几名通文馆门徒单膝跪地,领命道。
“对了,帮我找到天速星,让他们师徒助你们一臂之力。”张子凡想了想,又一次开口道。
“是,圣主。”那通文馆门徒恭敬的答道,旋即,便点了一队人马,往石敬瑭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张子凡转身欲走,却又眉头一皱,他看向身旁甲士,开口询问道:“石敬瑭是一个人来的吗?”
“是两个人,还有一名护卫。”身旁一名甲士上前抱拳一礼,看向眼前的张子凡,恭敬的回答道。
“石大人走的真急啊,连自己的护卫都忘了带,走。”张子凡双眸一凝,开口看向身旁的甲士,下令道。
石敬瑭与漠北人有勾结,此事并非秘密,而漠北与现在的大唐并未友好势力,说他们是潜在的敌人也不为过。
无论是有人要勾结外族,还是有人要危害大唐,他,通文馆圣主张子凡,绝不答应!
旋即,张子凡带着一众黑压压的甲士,往太原大牢的深处而去。
……
太原大牢内。
世里奇香站在耶律质舞和大贺峰两人的牢房外,看着一身上下都被锁链紧紧的捆住的耶律质舞。
这是他们的奥姑啊,漠北的公主,宗教领袖,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
“奥姑,你怎么样?没受苦吧!?”世里奇香看向眼前的耶律质舞,关切的问道。
一旁的大贺峰欲言又止。
平心而论,对耶律质舞还是很优待的,除了捆得像是粽子一般,剩下的时候好吃好喝。
他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但眼下之局,他开口也不合适了不是?
“额……”耶律质舞一愣,旋即开口道:“我没事,奇香,你怎么进来的?!”
“奥姑,你先别问这个了,漠北出事了,我想办法救你出去。
等我。”世里奇香看向眼前的耶律质舞,开口道。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中原没那么简单。”耶律质舞闻言,看向眼前的世里奇香,开口道。
李星云那一脚算是让她见识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种恐怖的内力,是耶律质舞平生仅见,哪怕是上一代的大萨满,也没给过她如此可怕的感觉。
被关入大牢内许久后,她一直在思索如果有机会再一次面对李星云,她该怎么做,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赢不了,根本赢不了。
要么和其他高手联手围攻,否则根本打不赢。
那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战胜的存在。
“有人来了!”世里奇香感知到有脚步靠近,心中一惊,开口道。
旋即,她立马带上面具,随后站在了大牢门口。
不多时,只见远处,一道一身白衣,一头白发,面容清秀的身影,手持一柄铁扇,身后带着一众黑甲士卒,各个披坚执锐,往此地而来。
“见过大人。”世里奇香以假声开口,单膝跪地。
她不知道张子凡是谁,但此人绝非寻常人物,直接叫大人便是了。
张子凡环顾四周,当目光落在大贺峰身上时,他还在自顾自的捉着身上的虱子,好似自己没来一般,又看了看耶律质舞,耶律质舞平静的在一身铁链的桎梏中,坐在一张椅子上。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捏着椅子的扶手,这个小细节被张子凡注意到了,但此刻,张子凡不打算拆穿,他已经清楚眼前的黑甲之下是谁了,但对方还不知道。
那不如佯装被蒙蔽,以求得放长线,钓大鱼的机会。
他倒是要看看,还有多少人和石敬瑭一样,和漠北人有勾结!
“你是什么人!”张子凡看向眼前的黑甲士卒,明知故问道。
“小人是石敬瑭大人的护卫。”世里奇香心里紧张到一定的程度了,她扶着地面的手略微用力,但还是开口道。
“石大人的护卫?他都已经走了,你这个护卫还在此地?
好不称职,还不快走,若是石大人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拿你是问!”张子凡看向眼前的世里奇香,开口喝问道。
“是是是,多谢大人提醒。”见张子凡如此的“好糊弄”,世里奇香心中大喜,故作慌张的姿态,连忙起身离开。
耶律质舞也松了一口气。
张子凡目送世里奇香离开,又把视线投向了耶律质舞。
耶律质舞心里“咯噔”一下,又紧张了起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况且此刻耶律质舞一身内力尽数被封印,看着眼前的张子凡,耶律质舞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对方完完全全看穿了一般,心下一惊。
“把她带到刑房去。”张子凡冷着脸下令道。
耶律质舞心中有了些许不详的预感。
不过他转念一想,他自己对付女人不在行,又开口道:“去替我请不良人天巧星前来,有事要他相助。”
几名甲士闻听张子凡之言,依令而行。
……
上官云阙接到张子凡的邀请时很奇怪,但还是来了。
身为不良人天罡三十六护国神将,他跟张子凡这个通文馆圣主之间分不出高低来,不过现在都是在为了他们家星云办事,那他也就给张子凡一个面子咯。
这么多日子来,他也算是对张子凡放下了戒心,毕竟对方也是真的在位李星云考虑了。
“圣主,叫我来,什么事儿啊?”上官云阙捏着兰花指,摇曳着,看向眼前的张子凡,开口询问道。
“上官兄,你还记得那个刺杀天子的漠北公主吗?”张子凡看向眼前的上官云阙,开口询问道。
“被关在太原大牢里的那个?”上官云阙十分关心李星云,这种事儿他怎么能不知道。
“对。”张子凡点点头,看向眼前的上官云阙,开口道。
“和她有关?”上官云阙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道。
“今天,李嗣源的女婿石敬瑭带着一个漠北人去了大牢,见了耶律质舞,但他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我担忧与漠北人勾结之人不止一个,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将其一网打尽。
而耶律质舞这边,便想劳烦天巧星一程了。”张子凡看向眼前的上官云阙,娓娓道来。
上官云阙已经知道现在的“李嗣源”就是三千院了。
属实是事后三千院不堪其烦,且退一步越想越气,找到他,因为他之前找茬的行为,和他一起好好的“交流”了一番。
“好说,好说,感刺杀我们家星……天子,我一定让她领教领教不良人的手段!”上官云阙一脸杀气腾腾,虽依旧是那般非男非女的姿态,但凌冽的杀气还是让周围的人心头一惊。
“上官兄,切记莫要伤她性命,她毕竟是漠北的皇族,留她一命,或许还有用处。”张子凡看向眼前的上官云阙,叮嘱道。
“放心,明白。”上官云阙看着眼前的张子凡,拍拍胸脯,表示自己明白了。
张子凡见他表示自己明白了,也放下了心,随后带着几名通文馆门徒,转身便离开了。
“那个刺杀我们家星云的小贱人在哪?”上官云阙看向左右甲士,开口询问道。
“回护国神将之话,圣主已经将她带到了刑房。”一名甲士来到上官云阙身前,单膝跪地恭敬的开口回答道。
“走!”上官云阙开口,只是说了一个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