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朔这番话,很强势很霸气。
但却令下面的官员们十分为难。
众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谏。
绫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到自己的朋友心海,心里有些不安。
眼看着无人敢发表意见,还是神里绫人出言道:
“御所大人。
如今幕府腐败已除,锁国令和眼狩令也废除在即,海只岛确实没有了发动战争的理由,他们肯定会停止战争的。
只是,让他们解散反抗军,回归幕府的治理,这恐怕……”
“很难吗?”
“御所大人,恕我直言,很难。
战争留下的创伤和憎恨,不会那么容易消失。
经历了这场战争,海只岛的人民,已经对幕府产生了诸多不信任感,甚至是仇恨。
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解散反抗军,无异于命令他们丢掉防身的武器,基本不可能。
而让海只岛回归幕府的治理……
御所大人,之前,海只岛本就没有在幕府的治理体系之中,他们本就是由本土的珊瑚宫自治的。
现在您下令让他们回归幕府治理,还有这场战争引发的不信任感和不安全感,海祈岛恐怕会发生诸多不快,甚至会有更加激烈的举动。”
坐在御座之上,雷电朔理所应当的点头:
“这些事我当然知道。
海祈岛一直是名义上依附幕府,实际上多年自治,并不在幕府的治理行政体系之中。
但这种一直游离于外,欲拒还迎,不远不近,看似分裂,实际上又没有分裂的态度,才令人讨厌!
所以,趁这个机会,也是时候把海只岛彻底收回来了。”
下面的众官员们明白了雷电朔的打算。
但说实在的,他们压力很大,并不看好这件事。
神里绫人也略带苦笑,委婉的向雷电朔示意:
“御所大人,此事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
雷电朔很认真的点头,表现的很宽和:
“你们放心,我当然明白了。
毕竟是一整个海只岛,此事急不得,需缓缓而为之。”
神里绫人松了口气,心想不急就好,不急就有慢慢收回来的可能性。
然而,雷电朔接下来一番看似无意的话,又让神里绫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其实,如果我认真一些的话。
或者说如果我的性子急一些的话,立刻收回海只岛也不是不可能。
比如我直接前往海只岛,随便砍两砍无想的一刀,然后找到珊瑚宫威逼利诱,勒令他们回归幕府统治。
我估计,海只岛也不敢不同意,毕竟他们抵挡不了我这个神明的伟力。
不过那样做的话,死的人就多了。
海只岛和幕府之间的仇恨,也会变得刻骨铭心。
不止是海只岛和幕府的仇恨,海只岛也会因此记恨上我这个神明。
哪怕以此手段强硬的收回了海只岛,却也没办法收回海只岛的人心。
海只岛会怀恨在心,明面上不敢反抗,但暗中会有各种举动。
如此一来等过一段时间,或者有恰当的时机,海只岛必定会再度生乱。
并且下一次的动乱,会比这一次还要剧烈!”
绫华眨着眼,心想御所大人这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想这么做?
神里绫人使劲的点头,同时不动声色的吞咽口水:
“御所大人英明,此事确实不宜操之过急。”
“我懂我懂,不用担心,缓缓而为之,缓缓而为之。
回头幕府方面派出代表和海祈岛交涉一番,提一提这事儿,先让海只岛有个心理准备。
或者让他们有个心理价位,怎么样才能回归幕府,怎么样这事才能继续谈下去。
只要能谈,就先谈下去。
实在不到迫不得已,不能发动战争。
实在实在不行,我再考虑出手。”
神里绫人除了点头,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还能说什么?
御所大人已经把所有情况都考虑好了,甚至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哪儿容得他再置喙?
海只岛这事儿,雷电朔就这么提了一嘴,然后把这事放缓下去。
这事可以放缓,另外一些其他的事,却是刻不容缓的!
雷电朔看向那边的九条裟罗和九条政仁。
今天这场会议,也把他们两个叫过来参加了。
他们两个镇守九条阵屋,统领幕府军,是军中的代表将领。
当然有资格,也有必要参加这次会议。
更何况接下来,就是雷电朔关于幕府军的相关命令。
“九条裟罗,九条政仁。”
听到雷电朔叫他们两个的名字,两个人立刻称是,警醒起来。
雷电朔对这两个将领说道:
“在这场动乱当中,你们两个统领好了九条阵屋的幕府军主力,没有让军队生乱,保证了军队的平稳,这件事情值得称赞。
尤其是裟罗。
在九条孝行前往九条阵屋夺取军权的时候,你并没有因为他是你的父亲就网开一面,更没有因为他是你父亲就有所退让。
后来在你父亲言大逆的时候,你更是迅速做出了选择,控制住了你父亲。
这一点做得很好,我非常满意。”
被御所大人夸赞,裟罗心中激动,却面色不显,依旧是一副冷面肃静的样子。
雷军朔又看向九条政仁:
“至于九条政仁……”
这位九条家的大少爷立刻坐直,目不斜视。
“在当时面对你父亲夺取军权的时候,你虽然表现的不怎么亮眼,但也说得过去。
至少没有助纣为虐,至少没有因为他是你父亲就退让原则。
也可以理解,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子不言父过,自古如此。”
听到雷电朔这么说,九条政仁深深的松了口气,心中满是庆幸。
他本以为这次要直接革职了。
毕竟父亲犯错罪恶滔天,自己怎么着也得被波及到吧?
没想到没有被波及,没想到御所大人并没有拿自己怎么样。
他心中庆幸之余,又满是对雷电朔的感激。
雷电朔看了看这边谨慎小心的九条政仁,又看见那边认真恭敬的九条镰治,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们兄弟两个呀……真亏你们是他的儿子。
父亲是不忠不义的罪人,两个儿子却是忠义之辈,养女更是教导的出类拔萃。
呵,唯独这一点,唯独他教孩子的本领,我是满意的。
也幸亏他没有把你们三个教歪,让我有了三个可以信任的人才,也让九条家今后可以依靠你们三个。”
对于雷电朔的这番感慨,在场的这些官员们没有一个人敢发表意见,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感慨一阵之后,雷电朔又看向在场的这三个九条:
“九条镰治、九条政仁、还有九条裟罗,我问你们三个。
如今幕府军之中,有多少人姓九条?
幕府的军官当中,又有多少人姓九条?
哪怕不姓九条,幕府军中又有多少人是九条家的人,和九条家有关系?
或者我再说的明白一点,幕府军之中,有多少贵族的人?”
雷电朔这番严厉的话说出来,在场的这些聪明人,也就大概猜出御所大人要说什么了。
被问到的这三位九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御所大人的质问让他们很是窘迫,有点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