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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嫔被皇帝罚抄的事,转眼就传遍后宫。

一开始众人幸灾乐祸,熙嫔她也有今天!只是有心细的问,皇上罚她抄什么?是《女诫》还是《宫规》?来回话的小太监说都不是:“皇上罚熙嫔娘娘抄《论语》。”

这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皇上到底是恼了她呢,还是说,这也是帝妃y的一环?

……

“雪芽,贡眉,你俩别干看着,来帮我抄两页。”

“主子不行啊,不是奴婢不愿意帮忙,是皇上说了,必须由您亲自完成。”

雪芽为难道。

“门一关咱俩就算在这磨豆腐,他也不知道啊。”

云皎提笔抄了一会,毛笔写起来特别费劲。

怪不得老祖宗文言文都言简意赅,要是像网文那样日更一万,回合式战斗都水上十章,手腕第一个报废。雪芽连忙说:“磨豆腐得去小厨房让太监磨,奴婢可没有这个力气,”她补充道:“宫里的事都逃不过皇上的眼,只有皇上不想知道的,没有皇上查不到的,主子就当是练字嘛。”

宫人对皇权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

云皎在案前瘫成一张饼。

贡眉笑说:“皇上是看不见屋里发生的事,可字迹却是很好认的,娘娘写得一手好字,奴婢和雪芽都模仿不来。”

是这个道理。

但云皎就像大部份上班族一样,外表看着是成年人,内里其实和一个不想上学的小学生并无分别,内心最盼望来点意外全市停课,绞尽脑汁希望找出不用写作业的方法。

云皎想来想去,最后捂着小腹说:“你去传太医,诊平安脉。”

如果怀了,不就不用罚抄了吗!

她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折服。

见到主子的动作,雪芽想到了什么,跟着露出喜色来:“好好好,奴婢这就去!”

不久,章太医提着小药箱来到咸福宫,向她行礼请安。

“快起来,给我把把脉,有没有孕相。”

章太医认真地把了一会儿脉,郑重表示她不仅没怀,而且癸水快来了。

云皎不信邪,她回档了两遍,得到同样的答案。

实际上,她也不确定回档能不能把胚胎无中生有,于是她只试了两次就放弃了。

她嘶的一声:“那你再把把脉,看看有没有不宜劳累的疾病?我一提起笔我就头疼,手疼,还想出恭。”

章太医听这症状跟家里六岁小儿不愿上学堂是同一种懒病。

但面前这位可是熙嫔娘娘!

于是章太医极为慎重地又把了一回,得出的结论是娘娘身体是他见过最健壮的人:“娘娘先天壮,风寒不易侵体,怕是从娘胎出来后就没病过,以后也不必担心,想来日后怀了龙嗣也能平安生产。”

他捡些好话说,却见熙嫔娘娘垂头丧气的。

云皎摆手:“谢谢太医,你回去吧。”

“娘娘哪儿的话,这是臣的本份。”

章太医回去太医院的路上,就被拦了四次。

分别是不同的太监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往他兜里塞沉甸甸的荷包,问他咸福宫那位的身体状况。

“公公这是在干什么?”

章太医伸手推拒,义正辞严:“我对熙嫔娘娘忠心耿耿,要我出卖娘娘,绝对不可能!”

这时,第二个荷包就送上来了。

比前一个还有份量!

章太医:“我是有医德的。”

当第三个荷包送到手上时,他想到熙嫔的脉象结果没有不可说之处,便道:“熙嫔娘娘的脉象稳健,只是问了有没有孕相的事……那到底有没有?很可惜没有。唉,为什么要逼我犯了全天下太医都会犯的错啊!”

回到太医院时,章太医不忘派人去咸福宫,将今日的事告之熙嫔。

这才是长久之计。

而跑腿带回来一张纸,纸上写着四个字:

“五五分账。”

……

《论语》足有一万六千多字,皇帝罚抄书,那肯定不能三天撒网两天打鱼的,云皎心无旁骛地抄了六天,才将其呈上去。这六天里,皇帝一直刻意的不去看想她,沉溺于批改折子之中,哪怕是踏足后宫,也是完成例行公务一样只去高位嫔妃里坐坐,去启祥宫看静妃母子时,甚至刻意避开了云皎的行踪。

只有在与她无关的事情上,他才是皇帝。

一跟她沾边带故,他就从天子变回凡人。

“皇上,这是熙嫔娘娘抄的《论语。》”

“拿下去烧掉。”

皇帝看都没看,就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去。”

迎禄低着头回话。

案前折子上的字像是会跳舞,每一个字都读不进眼睛里,皇帝看了一会,烦闷地将宗卷掷于一旁,叫声迎禄。

太监总管赶紧进了门槛:“奴才请主子示下。”

“熙嫔还有再闯祸吗?”

“宫中这几日过得平静,倒没再听到熙嫔娘娘有新鲜事儿,只一件,六日前她传了章太医去诊脉,据说是疑有孕相,后又有感不适,最终发现是虚惊一场。”

为帝王家开枝散叶是嫔妃的本分,皇帝却想象不出来她为人母亲的景象。]

原来她心里,也是想和他有一个孩子的吗?

他不作声,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万种思绪飘过心头:

“……熙嫔抄的书,烧干净了么?”

迎禄嗳了声:“奴才给秦来财那小子烧了,奴才这就去看看。”

他退出去,秦来财拿着那叠纸在火盆边,一见到迎禄他就凑上前去:“祖宗,可是皇上想要回去了?”

“妄揣圣意,几个头够你砍的,”迎禄啐他一下,瞥见他手中完好无缺的纸,淡淡道:“烘烤一下边缘再拿过来,小心点儿,别烧坏了熙嫔娘娘的字。”

如果纸上完全没有被烧过的痕迹,那他们擅自揣测圣意的痕迹就太明显了。

“还是祖宗想得周全!”

迎禄迈过门槛回去覆命。

“刚刚有奴才办事不小心,火盆熄灭了,重新起火费了些时辰,耽误了皇上的旨意,也幸得保全了娘娘的墨宝。”

他双手将其奉上。

“她的字也称得上是墨宝?太抬举她。”皇帝嗤笑。

虽说如此,云皎写得一手好字,当初储秀宫的笔试,还得过他的夸奖,只是心态所转换,对她的字迹处处看不顺眼来。皇帝存心挑刺,要鸡蛋里挑骨头,偏偏她写得极认真。他读下来,脑海里浮现她在案前抄写的模样,居然对她更加思念。

这六天,竟然没有一次来找他的。

皇帝心中忿忿。

他又叫了声迎禄,待他进来后,道:

“把它放好,不能有丁点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