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料处理需时,一时半会的,也没人知道皇帝打算如何处理自己的战利品。
是夜,太监捧着牌子入内。
谢知行瞥了一眼:“熙常在的玉牌还没挂回去吗?”
“回皇上,皇后娘娘说熙常在的规矩学得欠火候,已经让了毛嬷嬷去重新教导,规矩学好前就把熙常在的玉牌撤下去了。”
经他一说,谢知行才想起这么个事来着。
他思虑片刻,还是给了皇后这个面子:“嗯,退下吧。”
给面子归给面子,谢知行却不打算被谁安排,既然不想他去熙常在那处,那他就处理国事呗,先祖将燕赤领土扩张了不少,可供他处理的事儿又增加了,每样都比召幸妃嫔有意思。
于是接下来的秋狩之行,皇帝也只召过淑妃陪膳两回,并且去江嫔那坐了坐,算是给太后面子。
剩下的时间,全在肝政务!
彤册空荡荡,肝帝在人间。
和他相比,云皎就纯粹是带薪休假来的,每天请完安在毛嬷嬷那听两个时辰的白噪音正好补觉,睡得精神饱满到处溜弯儿,人人知道熙常在正得宠,即使位分低微,去哪都有克扎的王妃夫人对她盛情招待,还能去女子马场尝试了骑马。
可惜,云皎的骑术不精,亦无御马天赋。
最后只能骑上一只最温顺矮小的小母马,负责马场的太监笑眯眯地说着好话:“这马跟主子有缘,主子可以给它起个名儿,当是主子认养的了,日后哪怕跑得不快,也能好吃好喝的养到老。”
这只马天生比其他的马体形小许多,想骑着它驰骋猎场怕是不够威风,如果不是想到可能有公主夫人看上,早就被猎场当残次品处理掉了。
它的皮毛光滑,鬃毛偏红棕色。
“那我想想,”云皎沉吟:“就叫它赤兔吧。”
马场太监:?
赤兔:?
小马仰起头嘶鸣一声。
……
在旁人费尽心思想偶遇皇帝的时候,云皎骑着她心爱的小赤兔,在马场散步。
一直骑到了要回宫的前一天,她都没去找皇上。
谢知行耐心地等了又等。
终于,等到了时光回溯!
可是没有把握到来找朕的机会,想要重来一遍?
这些日子他见没有回到过去,就刻意不去打听熙常在的消息,省得花太多精力在她身上,倒影响了自己办公。
“去看看熙常在在做什么。”
谢知行吩咐。
不一会儿,迎禄就回来汇报了云皎的日常生活——每日去别人的帐蓬里蹭吃蹭喝,克扎的女贵族居然都挺喜欢她不端着的性子,对她热情招待。吃饱喝足后,就去马场骑赤兔消食。
“赤兔?”
谢知行纳闷:“想不到她那小身板也能驾驭马匹。”
他故意不带旁人,只带了几个善骑射的太监,在熙常在能够去的地方溜弯。第二天又放出风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去猎场边上的林子里独自骑马散步,给她偶遇自己的机会。
从营帐中出来,一路往北进。
习惯了百里奔走的汗血宝马想稍微跑得快一点,就被主人勒了一下,它高仰马首,仿佛不解主人为何要走得这般慢。谢知行对自己的爱马颇有耐性,他拍了拍它的脸颊:“听话,陪朕等个人。”
他的马竟像听懂了一样,不再焦躁地想加快步伐,甚至低头啃起了草。
“皇上,那边有人。”
眼观八方的太监轻声提醒。
谢知行掀了掀眼皮,余光瞥到一个慢吞吞的矮小身形。
他先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到人真走近了,才发现马背上骑的正是云皎——那马比他的马矮一个头,往他的马旁边一站,活像发育不良的小马驹,何德何能担起赤兔的名字?
“嫔妾参见皇上。”
云皎从马上下来行礼。
“过来。”
谢知行伸出手,旁边立刻有太监伏到地上去,供她当踏板上马。
云皎有点接受不了把活人当凳子,可她踮了踮脚,发现自己不踩着点什么,是真上不去那高大的马背。只好在心里道了声不好意思,尽量放轻动作往上一踏,飞快地蹬上去。
“嫔妾出来带着赤兔散步,没想到碰见皇上了。”
“嗯,也是有缘。”
谢知行不揭穿她,反而很享受她在自己身上花的小心思。
他把话都说到这里,情话是现成的。
来吧,多说几句中听的给朕听听。
“对呀,嫔妾也觉得赤兔跟皇上可有缘了!”
下一秒,云皎就在他的怀里仰起脸,兴奋说道。
皇帝心中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不是,他跟这匹马的缘份又是从何说起?
云皎继续编故事:“嫔妾平时只在马场里走走,今儿赤兔却一直闹着想往附近的林子散步,嫔妾原本心里正奇怪着呢,如今看到皇上就恍然大悟了,原来赤兔跟皇上有缘呀!听闻皇上也是爱马之人,这回真是伯乐遇着千里马了。”
谢知行颇为嫌弃地瞥了眼旁边的矮墩子马:“它能行千里?朕怎么看着不像。”
小赤兔体格小,性格却好,哪怕背上没坐着人也没乱跑,低头吃起了鲜嫩的野草,结果吃了没两口,就被皇帝的宝马一头拱开,茫然无措的缩起来,怎么看怎么没用。
就这玩意,跟朕有缘?
“你给它起赤兔之名……”
谢知行觉得自己的骑术被小看了:“它除了毛色红些,跟赤兔有何关联?你要骑它,不如去找头小毛驴来也一样。”
“皇上怎能当面说它的坏话呢,它会难过的。”
云皎急了,伸手捂住赤兔的耳朵。
谢知行左看右看,只觉得这马一副蠢相,不像通人性的:“你接着说。”
“它和皇上如此有缘,皇上不如就把它带回皇宫吧!”
图穷匕现。
在电光石火之间,谢知行明白了。
回溯时光,是因为云皎不舍得在猎场认养的马。
故意偶遇他,也是为了想要带马回宫。
就为了这玩意!?
没它,她还完全想不起来他!?
谢知行的心态不禁出现了一些微小的变化。
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问她:“朕和它有缘,那你呢?”
你也和朕有缘吗?
云皎嘿嘿一笑:
“嫔妾一眼就在马廊里相中它了,和它自是缘份天定!”
谢知行:带着你的马给朕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