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云城最豪华的酒楼,以往只有云城中豪强贵族才有资格来此享受,能来此地就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然而如今这酒楼中却充斥着截然不同的气息,那不同于上流贵族的深沉内敛,而是极致的欢快与喧闹。
整座酒楼已经被澜水灵阁包圆,用来作为云城与沧澜城学员的聚餐场所。
每个包厢中都带着少年的朝气,欢快的笑闹声遍布酒楼。
为了答谢云城的仗义相救,沧澜城的学员自然极为热情,加上大家之后同为帝国学府的学员,说不得就有互帮互助的时候,因此趁现在亲近亲近没什么毛病。
更有两城中的一些少年已经打起对方城市中美貌少女的心思。
二楼一个雅致的包厢中,夜七殷勤地招待着夜星云,
“夜兄,我从第一眼见到你,不,从第一次听说你的时候就清楚你绝对非池中之物。你在大考中的表现完美证明了我的预料。”
“来,夜兄,我夜七敬你一杯!”
他满脸堆欢,态度热情,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揪起夜星云领口要和他单挑的杀马特少年。
水松月白了他一眼,撇撇嘴:“不知道谁之前叫嚣着要单挑。”
“呃.....嘿嘿”夜七干笑几声。
不是松月你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啊,给我留点面子啊!
“不过此次多亏夜兄力挽狂澜,否则我们势必要全部被梁坠云淘汰。那家伙的野心可不是几万灵晶就能打发的。”
水松月举起酒杯,向夜星云笑道。
夜星云淡淡一笑:“我只是尽了自己一份力,说起来还要多亏你们沧澜城出力,否则仅凭云城的人马可无法冲过他们两城的拦截。”
“哈哈哈,这是我们两城的胜利,为我们的胜利干杯!”夜七兴奋地道。
不过夜星云依旧没有举杯的动作,他看向自己杯中酒,显得难为情:“在下不胜酒力,不如就以茶代酒....”
“哎,别担心,”夜七给他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是从东海购买的葡萄酒,醇香美味,而没有烈性,是喝不醉人的。”
夜星云闻言,这才尝试着喝完了杯中物。
正如夜七所言,这葡萄酒味道极其甘美,似乎比夜星云之前那个世界的葡萄酒还要胜上一筹,那酒精度数七八度的样子,对于他这种不习惯饮酒的也可以接受。
“干杯,干杯!”夜七巧妙捕捉到夜星云对酒的态度变化,立刻倒满酒继续干杯。
接下来一段时间,夜七开始寻找各种借口干杯。
什么庆祝夜星云单杀梁坠云,庆祝夜星云成为此届云州第一,庆祝张阿土一招秒杀十几名学员,庆祝小楼躺赢......
如果不是他每次都要拉上水松月一起,夜星云都要怀疑他们是想轮番上阵灌醉自己。
当然,如果精于酒场的人就清楚,当一个饮酒老手遇上新手时是不需要通过什么所谓的车轮战,因为他们对自己的酒量有充分的自信。
“介意加一个座位么?”
就当夜七喝的正起劲时,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让他们抬起的酒杯停在空中。
金袍倩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就桌旁,那精致的容颜上带着盈盈笑意。
赫然正是南宫情玉。
“情玉姐!”水松月兴奋地上去给南宫情玉一个拥抱,然后高兴地拉她在自己旁边坐下。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来,我们干一杯。”
南宫情玉浅浅尝了一口,嫣然一笑:“我来这里,一则是庆祝你们顺利通过大考,二则是....”
她妙目移向已有醉意的夜星云,笑容带着莫名的味道:“二则是要告诉夜星云,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雷铭已到临云城。我想他是来参与落云宗祖祭。”
这个消息就宛如一道炸雷,让夜星云的醉意消失大半,他的眼神立刻警觉起来。
大考之后,紧接着就是落云宗三年一次的祖祭,而祖祭的地点正是云城外清风山上的祖祠。
夜星云挫败樊宇、梁坠云,获得帝国学府的名额,这很明显违背了雷铭的意愿,这次祖祭两人之间的冲突在所难免。
“哎,情玉姐,从今天的事我已看出,雷铭虽强,但云哥假以时日必然能将之超越。情玉姐,你们天行商会能遵循与云哥的婚约,那绝对是有先见之明。”
“所以今晚我们只谈美酒,不谈正事。”
夜七举起酒杯,吆喝道,经过今天这场大战,他已经彻底化身夜星云的迷弟,而且今天他似乎对美酒有强烈的执着,似乎非要将别人灌醉或者自己喝醉似的。
接下来,又是夜七的一通劝酒。
“祝云哥和情玉姐百年好合.”
“祝我和松月早生贵子.”
“祝,哎呦,松月你轻点...”
..........
云城,落云宗分堂,议事厅。
梁猛与梁坠云二人在樊岳的带领下进入这大堂。
二人心中带着困惑,樊岳脸上那份郑重更加深了他们心底那隐隐的不安。
而那种情绪,在见到议事厅中端坐的那名白衣青年后,终于完全定格。
三人目光一凝,而后惊惶、尊敬、恐惧各种情绪攀爬上心头。
议事厅,当中座椅上的那名青年一身白衣,面容英俊,他唇角含笑,正惬意的欣赏手中的书卷。不过青年双眸中闪动的雷芒,却是令人心悸。
“见过少宗主。”
三人在短暂的失神后当即慌忙行礼。
“起来吧,”雷铭含笑望着梁坠云,
“你们这次四城联考闹的一出,可让整个星月帝国为之侧目,在大考上爆发这种大规模战斗,还真是头一遭。”
“能带领全城学员参战,坠云,你的威望在赤砂城中可见一斑呐。”
梁坠云有些难为情,“雷铭大哥过奖。”
“不过最后的结果似乎不尽人意呢。”话到此处,雷铭眼中翻过一丝寒芒,隐隐有着雷鸣声在他周身炸响。
“我原本以为,坠云你不至于如樊宇一般,让我失望才是。”
梁坠云打了个寒噤,全身汗毛倒竖,他目光噙着惊恐,几乎不敢跟雷铭对视。
雷铭的话,似乎仅仅是稍微动怒,然而熟悉他的梁坠云清楚,他已经是动了真怒。
他心目中的雷铭,涵养极好,尽管心中不满,语言也十分平和,宛如泛不起波澜的湖水。如果他话音透出几分凉意,那只能证明他的心境已完全改变,甚至已经带上了几分杀意!
“雷铭大哥,夜星云实力的增长速度超出我们的预料,而我又不可避免的轻敌,那赤蝎毒不应该用在一头畜生身上....”
雷铭摆摆手:“坠云,我提前来此不是为了听你解释的。”
“是,是,我听凭雷铭大哥处罚。”梁坠云战战兢兢地道。
雷铭笑容愈发温和:“坠云,你是我得力部下,我怎会处罚你呢。在我看来,你之所以输给夜星云,仅仅是因为缺乏历练,阅历太浅。”
“你们先下去吧,我会给你们安排合适的历练场所,等你们归来,实力必然会大为精进的。”
雷铭道。
他的话,三人不敢违背,于是再度行礼后离开了议事厅。
等三人离开,雷铭身后,一道蓝袍身影悄然浮现。
“少宗主要怎样处置这几个没用的东西?”
雷铭脸上闪过一丝不虞:“西凉长老,我怎会处罚自己部下呢,都说了这是历练。”
“我想,就让他们去兽神山历练吧,那里的探索正好需要人手。”
“是。”
蓝袍身影答应着,心中也是为梁猛几人叹了口气。兽神山如今灵兽频频暴动,进入其中探索,可说是九死一生。
“就由你去安排他们吧,我也该去见一个人了。”雷铭交代道,旋即迈开步子,走出议事厅。
如今已接近三更,云城的街道上几乎见不到人影。
月夜下,虽有小楼搀扶,夜星云的身子依旧摇摆不定。
“星云哥,你这是喝了多少呀。”小楼撅起小嘴,不满地抱怨。
“我,我没醉,没醉,就是脚在晃。”夜星云带着一股酒气辩解,“其他人呢,你嫂嫂情玉呢,她醉了没?”
“她早就回去了,你不记得了吗,”小楼道,“水松月姐姐似乎喝的有些醉,不过夜七负责送她回去。”
“夜七这小子果然没安好心。”夜星云嚷嚷道。
两人拉拉扯扯着总算到了落云宗那条街上,门前的火红灯笼如信标,指引着他们归来。
“太好了星云哥,终于到家了。”
小楼笑吟吟的道,“咦,门前怎么有人,是在等我们的吗?”
门前,阶下,一人负手而立,皎洁的月光印得他那白衫比白骨还要森白。
“呵呵,星云弟,时隔三年,想不到你我是以这种方式再见。”
青年面上有着极为温和的笑容,不过那笑容在灯火掩映下却似乎显示着危险的味道。
那温和的声音却宛若地狱的丧钟,让夜星云眼看就要垂下的眼帘陡然睁开,眼中的醉意一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锐利。
“雷铭。”
这个名字,从他嘴中一字一字的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