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我成罗杰了
罹患绝症还有两个星期大限的西尔尔克，明明还能有所作为，却突然间不辞而别，一副甘愿毕生心血付之东流的样子，令库蕾哈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她急匆匆地从雪地树屋的家中离开，直奔居住在烟囱雪峰山洞里的西尔尔克的家。
没想到，路上碰见一个十分面生的年轻小鬼头，他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同样年轻的小妞。
如果是平常时候，dr.库蕾哈碰见陌生人（其实熟人也一样），通常会笑嘻嘻地问对方一句“小鬼们，过得快乐吗？”来打个招呼，开启以她为主的谈话——但是显然，现在她并没有这个心情。
她扫了一眼，继续飞奔。
老当益壮，她年过130岁，体力却强得出奇，两条长腿甩开，在雪地上一路就跟飞似的。
偏偏那少年小鬼竟能跟上她的脚步。
不止跟上来了，还笑嘻嘻地打招呼道：“老太婆，过得快乐吗？”
老太婆？！
库蕾哈满是褶皱的脸绽开一个笑容，飞奔的下一步顿住，借力反弹，堪比花季柔弱少女的细腰在空中一扭，堪比巨人重锤的一脚回旋着朝费德脸上踹了过来。
砰！！
费德被抽中面门，整张脸陷了下去，被踹飞砸到雪地，又弹起，如同掀被子一样将一大片雪地积雪掀飞，呼呼呼——视觉效果上来看，库蕾哈这一记回旋踢真是好似踢出了一场大雪暴。
库蕾哈自己都有点愣。
倒不是怀疑自己踢击的威力，而是原以为这小鬼应该可以躲过这一踢，或者至少可以不踢得这么结结实实，简直好像故意接——
她老脸一黑，看向远处那被纷纷扬扬的落雪掩埋的少年小鬼，没好气道：“别装了，给我滚起来！”
果然，那边费德翻身从厚重落雪里爬了起来，完全没事人一样。不含霸气的任何钝击，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按摩，活血舒络。
奥希列许惊讶道：“老奶奶观察力很惊人呀！”
呼！
库蕾哈又是一记扫堂腿，将奥希列许撂飞——后者几个空心跟头，从容地落到跟上来的罗宾身侧，若无其事地又走了回来。
“小鬼们，我现在很忙，别跟上来耍宝了。”
库蕾哈虽然对这一男二女三个小鬼挺好奇，但眼下也实在是没工夫耽误，西尔尔克那是说没就有可能没啊——她扭身又继续朝不远处的那座烟囱雪峰飞奔而去，然而没多久，那三个年轻人又在后头跟了上来，群山间越发凛冽的寒风也拦不住他们。
“你们——”库蕾哈皱眉。
她还未说完，费德抱着猫猫说道：“别误会，只是刚好顺路。”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顺什么路？
库蕾哈不语，放缓脚步，眼睁睁地看着说顺路的三个年轻人，果真是一路跟着她顺到了目标地的烟囱雪峰脚下，一道软梯挂在山壁上，顺着往上看去，连接着半山腰的一个山洞，雪白山壁开了个大窗户，那里就是西尔尔克和那头会说话的小笨鹿居住的家。
库蕾哈没理他们，急匆匆地扯住挂到山脚的软梯就往上爬。
爬到半路，她心中一动，朝下方山脚雪地里瞥了一眼，只见三人仰头观望着，为首的少年小鬼头捧着怀里那只小猫嘀咕着什么，那小猫也很讨好地喵喵叫，再然后，少年小鬼陡然全身膨胀肌肉，从一个一米八的普通青年原地变成一个四五米高的筋肉小巨人。
库蕾哈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她很确定，自己听到有咔哒咔哒的弹簧压缩声从底下传来。
“抓紧了。”筋肉费德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罗宾来不及消化吃惊，伸手抱住了费德伸来的另一条筋肉虬结、巨如石柱的手臂。
几乎同时地，耳边只听见炮弹炸响般“砰”的一声，紧跟着全身超重，耳边一路“呜呜呜”呼啸的风声，还未回过味来，身上又是一阵失重，好像炮弹终于飞到最高处，便开始下落。
刚刚好，费德带着两女落到烟囱雪峰半山腰的“大窗户”门口，踩着“窗沿”木板，啪地解除了筋肉模式。
罗宾、奥希列许手上一空，相继掉落在地，先后站稳。
“喵～”伊玛戈甩着尾巴，从费德左肩绕着颈后走到右肩，两眼幽幽地“大窗户”紧闭的木门，“喵喵～～”
门后的山洞里原本静悄悄的，却在猫叫后突然传来气急败坏似的反驳：“我才不是蓝鼻子的怪物！”声音如同稚童，让人不禁想起某个黄毛电耗子。
“小孩？”奥希列许惊讶，她感知到这山洞屋里只有一个人的气息。
“喵？”伊玛戈惊叫着一甩尾巴，人立在费德右肩，前爪拍了拍费德的右脸，“喵喵喵喵喵”指着山洞的门扉。
怎么了？为什么它这么吃惊？罗宾看了一眼费德肩上的伊玛戈。
门后安静了片刻，响起扭捏的憨笑声：“就算你夸我聪明厉害我也不会高兴的啦你这混蛋！”
“古怪。”奥希列许嘀咕。
她指的不是屋子里那个小孩。而是他们的船长——不过，当费德泰然自若地一把推开山洞的木门，寒风呼啸涌入洞穴屋子，响起呜呜如泣如诉的啸声，看到屋子里那个作逃跑状，却在他们开门后僵硬地定在原地不敢动、不敢回头看的小个子后，顿时明白了什么。
虽然戴着一顶粉色的高顶帽，虽然娇小的身体缠着渗血的一圈圈绷带，但那帽子两侧的鹿角，全身的毛皮，僵硬绷紧的双手前端的鹿蹄……这分明就不是个人。
但它却会说人话。
而且，它同时又能听得懂伊玛戈的话……罗宾心中也立即释然。至于为什么费德没有来过此地，却知道这里住着一头会说人话又能与动物沟通的小鹿，她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费德此人，显然是知道许多本不该为人所知的信息，这一点罗宾是早已有所领教。
走在这间灌入冷风的山洞屋子里，罗宾看着满书架的书籍，爱书的她对这间屋子的主人的印象顿时大好。似乎都是些物理化学书，以及如今年代早已沦为地摊读物的炼金术之类的杂书……罗宾还以为这里会是些医书来着，毕竟听费德古伊娜他们的口风，特意来这座岛显然是来寻找医生伙伴的。
“医、医生不在家……”
蓝鼻子的驯鹿乔巴保持着一二三木头人不动的姿势很久，那推门而入的人类青年却始终盯着它，也不说话也不动，乔巴实在顶不住这顿凝视，便结结巴巴地说，“伱们、你们要看病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在镇上……”
“真的会说话！”奥希列许啧啧称奇，一把捞起姿势僵硬的小鹿，捏着脸色越发惊恐的乔巴的脸，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笑道，“我猜猜，你要么是吃了鹿类果实的人类小孩，要么就是吃了人人果实的真的小鹿——我猜是后一种！”
“喵？”伊玛戈在费德肩上歪头。
“对啊，为什么？”乔巴下意识地说，吓得立刻闭上嘴巴。
奥希列许笑道：“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可没听说过，吃了动物系果实的人类，就可以与动物交流的。你能听得懂动物说话，那当然是因为你原本就是动物咯。”
在乔巴骇然的眼神中，奥希列许一脸奸笑道：“既然是动物，那么也当然就——没，有，人，权咯！看我——”
“呀呀呀呀呀！！！！！！不要吃我！！！！！！！”
乔巴吓得几乎灵魂都要飞出头顶，眼泪鼻涕与鹿角齐飞，看得费德直呼牛逼，没想到乔巴还真的能吓得鹿角都飞起来，那又不是装饰品，是真的长在脑壳上的角啊——这不科学！
“你看你把孩子吓得。”费德从奥希列许手里将小鹿提溜了过来。
“你这又好到哪里去了？”奥希列许疑惑地看着粗鲁拎着鹿角提溜小鹿的费德。
浏览着书架的罗宾头也不回地补充说：“就算是人类，也未必就真的有人权。它这样既不是人，也不算动物的，难怪会既被鹿群驱逐，看它的反应，恐怕在岛上村民们眼中也是怪物之类的吧，今后的下场，说不定是在逃离人类的捕杀后，饥寒交迫，不得不杀死鹿群或者别的动物，以同类为食，最后在自我身份怀疑摇摆的绝望中，黯然自杀……”
被费德提溜着的乔巴越听心越凉，几乎要昏过去了。
奥希列许下巴掉到地上，比个大拇指道：“论内心阴暗，罗宾，我恐惧恶魔愿称你为最强！”
罗宾还挺幽默，幽幽道：“毕竟，我是‘剧痛恶魔’嘛……”
“什么恶魔？”
库蕾哈终于沿着软梯爬了上来，顺着寒风，她的身影和疾呼声一起灌进山洞里来，见到费德提溜着的仿佛被玩坏了似的小鹿，她顿时怒道，“把他放下！”
费德于是将乔巴放到地上。
嗯？库蕾哈怒气冒了半截，顿时戛然而止，这么干脆？
乔巴坐到地上，回过神来，看到喵喵叫着“你到底是怎么说人话的？教教我好不好，我也想跟他们说话”走过来的伊玛戈，吃了一惊，听着听着，情绪稳定下来，憨笑道：“好啊，我来教你。”
“西尔尔克在哪里？”
库蕾哈扫了一眼屋子里这一男二女陌生人，暂时没工夫闲扯，既然这小鹿没有危险，她立即追问起此行真正关切的目的——“他没几天可活了，不应该到处乱跑。”
看着与库蕾哈你一言我一语交谈的乔巴，费德的思绪却有点放飞，他想到方才乔巴在极度震惊中连鹿角都忘记长在脑壳的那一幕，不由地寻思起来——
莫非，我们这人人果实一脉的道统，都是暗合搞笑卡通大道？
所以都可以有或多或少无视物质规律的无上神通？！
那么，人人果实·幻兽种·大佛形态的海军元帅战国，他又是哪一种搞笑角色呢？
搞笑大道无上神通，战国修到第几重了？
费德的眼神，暗暗地犀利了起来。
看他顶上大战时化身顶天立地金色巨佛的气魄，他娘的不会也是觉醒了吧？或许是跟老子有那么点相同类型的能力呢！
“你这个笨驯鹿！！”
费德独自寻思的功夫，库蕾哈与乔巴说着说着起了争执，她怒气勃发一巴掌将小驯鹿拍得飞了出去，本就受了伤全身缠着绷带的乔巴顿时迸出血来，毛皮染红了一处处。
她对着乔巴拳打脚踢，发泄了一顿，怒视乔巴，“蠢鹿，你给他吃的那个香菇……是必死的毒物啊！只要吃下去，根本就活不过一小时。”
老太婆眼含热泪，“他本来，至少还有两周可活的。”
罗宾、奥希列许看着小鹿手里在挨打时也死不肯松开的已经被切掉一半的香菇。小鹿丝毫没有在乎库蕾哈的殴打和自己身上崩裂的伤口、涌出的血液，“这不可能啊，我查过了的……”它失了魂一样挣扎着跑去书架前，推开罗宾，垫脚抽出一本草药图册，娴熟地翻开其中一页，图片上的香菇与它手中剩下半只的香菇一模一样。
“这个香菇的旁边，就是画着一个骷髅头嘛！”乔巴比着手里的香菇与书页上的照片图示，对着库蕾哈哭喊，“骷髅头是可以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信念，所以这是能医治任何疾病的香菇！医生不会骗我的！他吃了香菇汤说他已经没事了！他不会死的！你不要骗我！”
看着眼前如同求生一样悲呼的小鹿，费德哪里还不知道，现在的乔巴，别说一身精湛的医术还没有来得及正式拜入库蕾哈门下学成，它……它就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否则，怎么可能闹出翻了书，却只能错认骷髅头图案，而不认识书中的文字注解的天大乌龙？
换言之，费德来早了。
早了大概……四五六年吧。刚刚好，五年后，是自己家那个弟弟路飞扬帆出海的时候。
嗨呀来早了来早了。
我成罗杰了！
库蕾哈掩面泪流，无力地跪泪流满面的乔巴面前，叹道：“我没有骗你，笨鹿，你要记住，光靠善良，是没有办法拯救任何人的！想要救人，就必须具备一定程度的知识跟医术！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能医治任何疾病的药！”
乔巴泪如雨下，张开嘴正要嚎啕大哭，却被费德伸手给将嘴巴捏住。
它口中呜咽，泪眼朦胧地抬头看，费德一手捏着它，扭头对库蕾哈笑呵呵道：“老奶奶，别说得这么武断嘛，能够医治任何疾病的东西，也未必就没有！在这个什么都有可能存在的世界上，又有什么是真的不可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