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的祭司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脸上沟壑纵横,也不知道年岁几何。
让风澹渊觉得有些怪异的是老祭司的双目。
她的双瞳蒙了一层白,一眼瞧去,倒似没有眼珠、只有眼白,看着颇为骇人。
风澹渊看向蔺军师,意思是:她看得见吗?
蔺军师摇了摇头。
“谁说看东西一定要用眼睛?这世间之事,不用眼,反而看得更为清楚与真切。”
仿佛钝刀割过石头的粗哑声音骤然响起,听得风澹渊和蔺军师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两人皆是吃了一惊:这瞎眼的老祭司,竟能接上他们未出声的对话,难不成真开了天眼?
“年轻人,你想问什么便直接问吧。”祭司白蒙蒙的双目对着风澹渊的方向。
“第十幅壁画上,身穿战袍的女子是谁?”既然人家让问,风澹渊便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开了口。
“炎帝之女,女娃。”老祭司缓缓道。
“精卫?”风澹渊一惊。
在传说里,女娃溺于东海,化身神鸟精卫,衔石填海。
“也可以这么称呼。”老祭司说。
“她身下的大蛇又是什么?”风澹渊觉得那些零碎的异事,开始向一个完整的故事拼凑了起来。
“女娃坐骑并非大蛇,而是远古妖兽,白夔。”祭司回。
风澹渊头皮微微发麻。
棺材山,精卫图腾,神兽白夔;魏紫饮下白夔血后,有了远古记忆,记忆里的女将——精卫与白夔并肩作战,而同样的场景出现在了西域神庙的壁画上。
“妖兽白夔?”
风澹渊抓住了一字之差:“炎帝、精卫乃神子。据壁画所示,炎、黄大战时,妖、魔两族已被神族所灭,为何神子会和妖兽在一起?”
“妖、魔怎么能灭?除非神自己灭了自己。”老祭司一脸不屑,缓声道:“蚩尤,便是之后。在远古大地上,部落争斗、结盟,男女相爱、产子,哪还真正分得清谁是神,谁又是妖与魔?
“而神又有什么资格灭其他族群?说到底,神、妖、魔,甚至人,都只是这方世界里的生灵罢了,谁也不比谁尊贵。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仅次而已。”
老祭司话里有话,风澹渊却并未在意,继续问:“像白夔那样的妖兽,能活多久?”
“白夔与龙族同源,龙族能活千万年,白夔不及,但活千年应是可以。”
风澹渊沉默,按这个解释,他和魏紫所见的白夔,便不是和精卫一起作战的那条了。
“炎帝之女,神子女娃带妖兽白夔大战黄帝族人,结果如何?”
“起先胜了,后来节节败退,女娃战死。”老祭司粗哑的嗓音里,染了一层悲凉之意。
“传说中,女娃溺于东海,魂化精卫,衔石填海。这个故事可能如此——”
风澹渊顺着老祭司所言,解析了传说,“女娃战死在东海,化成了神鸟精卫。所谓‘衔石填海’,自然不是一只鸟的反抗,而是整个女娃族人的斗争。
“至于斗争的对象,便是黄帝所率领的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