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年算是有心,自从发生这件事之后,凡是出去应酬,他都会让江天陪她一起去。
前几次江天还算老实,去哪都会跟她一趟,在酒桌上也会帮她挡挡酒,后面应酬的时候,每吃到一半,他就会找各种借口离开席位,等到结束了再回来。
今晚同样如此,合作方的代表还是个女人,他刚坐下没多久就要离开。
令她感到无语的是,他找了个回家喂猫的蹩脚借口。
傅婧霜只想朝他翻个白眼,只怕他喂的不是猫吧。
代表华珍集团来跟她谈合作的,是华珍老总的千金郑婉心,听说她是江天的不知道第几任的前女友。
江天的前任多到她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共同之处都是女方被他甩,而郑婉心是唯一一个甩了他的前任。
她觉得这才是江天想要离开的真正原因。
不愿面对当年的羞辱,毕竟面前能独当一面的女强人是第一个丢了他脸面的女人。
以江天那怂样,干不过的最好选择就是逃避。
他们之间的过往,傅婧霜可没兴趣多管,她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促成华珍集团和江氏合作。
话题刚开始,一股浓浓的敌意在餐桌之间弥散开来。
这一刻,她忽然就有些理解高层领导为什么很少提拔女性,郑婉心虽然继承父业,也有十足的魄力和手段,但还是会被私人情感缚住手脚。
就好比当下,饭局进行了大半,借着合作上的事情,郑婉心十句话中有八句都是明显针对她的。
不过,她一向心眼大,看得开,只要能谈下合同,怎么谈她都可以笑着接受。
但这招似乎对郑婉心不怎么管用,因为她笑得越坦然,她似乎越生气。
她不悦地皱眉,“你到底在笑什么?我的话都很好笑吗?”
傅婧霜解释,“郑小姐,你误会了,面带微笑不是给予对方最基本的尊重和礼貌么。”
她挑眉,“那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礼貌,不够尊重你?”
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
她虽是这么想,但还是递上笑容,“怎么会呢,这只是我个人想法罢了。”
郑婉心轻轻哼了一声,拿起手边的毛巾擦了擦手,抬眼看着她,“听说,你很能喝?”
“一般,也不是多能喝。”
“那好,我们比比,要是你能喝过我的话,你手里的单子我现在就能签。”
傅婧霜星眸一亮,答应的十分爽快。
然而,三瓶红酒下肚后,她开始有些后悔。
在郑婉心提出这个提议之前,她对自己练出来的酒量信心十足,可没人告诉过她,对方竟然也是个酒中高手。
红酒的后劲大,三瓶结束后,她已经有些眩晕,但坐在她对面的郑婉心似乎没有一丝醉意。
是她小瞧她了。
新的一瓶红酒打开时,郑婉心没有立即倒进杯中,而是问她,“你确定还要跟我喝?”
傅婧霜没有犹豫,重重地点点头,直接将自己的酒杯推到她面前。
要么签成这笔单子,要么醉倒在这,也就这么回事。
“你确实吃的下苦,这要是我,就算是上亿的单子,从最开始的冷嘲热讽,我可能就直接走人了。”
郑婉心放下手中的酒瓶,“我好像明白了,江叔叔为什么会选你这个落魄小姐当江家儿媳的原因。”
“我承认你确实很有魄力,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比起我这个千金小姐,落魄小姐才是最好拿捏的。”
没人注意到她在说完这句话时,傅婧霜捏紧了手指,郑婉心的这句话说中了她的痛处。
她何尝不明白呢?
她与江天的婚姻,正是江延年将她束缚在江氏的完美借口。
郑婉心起身,从她身边拿过项目合作单,掏出一支笔,在乙方后面的空白处,利落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她收起笔,“虽然你没能喝过我,但看在江叔叔的面子上,这个单我就签了。”
临走前,她还不忘嘲讽她一句,“傅小姐,你若是真想喝过我的话,记得下次来找我之前先练好酒量。”
郑婉心走后,傅婧霜在位置上坐了好久,盯着桌子上的项目单发愣,眼泪什么时候流下来的她都不知道。
饭店外,坐在车里的宋柏舟见店门都要关了,傅婧霜还没出来,想起上次的意外,他决定进去找她。
因为这次的饭局就在一楼的大厅,位置很显眼,快走到门口时,隔着一层玻璃,他远远的就看见傅婧霜坐在位置上发呆。
宋柏舟走到她身边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场景。
他注意到项目合作单上已经签了名字,既然谈成了合作,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难过。
一时之间,宋柏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递到她面前。
傅婧霜醉的不轻,连带着反应也变得缓慢,她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红唇轻启,“宋柏舟?”
“……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时,旁边的一个服务生走过来,面带歉意,“两位顾客,十分抱歉,我们店马上就要关门了,如果二位还想来用餐的话,可以等到明早十点再过来。”
宋柏舟应道,“我们马上就走。”
服务生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他弯腰替她拿着文件和提包,另一只手扶起她,“傅小姐,已经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别墅。”
坐进车里时,傅婧霜突然嚷着要去吃面,宋柏舟只好按她说的一个地址,导航过去。
整个路程有四十公里,好在是半夜时分,宽阔的马路上,车影寥寥。
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
到了地方他才发现,面馆的对面就是晋城传媒艺术学院。
因此,哪怕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这条街道依旧有几家店门还开着,尤其是酒店。
宋柏舟去叫她的时候,坐在后面的人怎么都叫不醒。
他打开车门出去透透气,随手点了根烟,盯着学校的方向看,似乎在想些什么,眼底布满幽光,深沉且晦暗。
他的嘴里轻轻叼着烟,从嘴里漫出的烟雾,在他眼前缭绕盘旋,一阵风吹过后,他的视线又变的清晰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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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柏舟送傅婧霜回南城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他轻轻地将她从车里抱出来,迎着灯光,她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记得上一次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还是他奉江延年的命令去找她的时候。
那天,他坐在车里,远远地看到她被一辆宾利碰倒后,最后什么也没要,就让那两人离开了。
后来雨越下越大,她蹲在路边哭的很伤心。
其实,他很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她面前,但他觉得,自己若是不出现的话,她可能会在雨中哭到晕厥。
后来,她成为了江延年认定的儿媳妇,他以为,有了江氏少夫人的身份,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过得太差。
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半夜,傅婧霜醒来的时候还是凌晨三点多,睡了一觉后,酒醒了大半,当听完吴秘书的话之后,她瞬间醒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