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色冷峻,他不悦地皱起眉,轻轻用力,就将韩瑶的胳膊甩了出去。
一个趔趄,她险些摔倒,好在叶染及时扶住了她。
傅婧霜换回衣服后,全程没再看她们一眼,便与宋柏舟一起离开了商店。
坐回车里时,她才问,“江天呢?”
他如实回答,“小江总临走前,让我告诉你,他有事先走了,另外让我嘱咐你别跟江先生说这件事。”
就算他不提醒,她也不是会乱说的人。
第二天,顾氏周年会。
傅婧霜盛装打扮跟在江天和江延年身边,沿着台阶往大厅里走,偶尔会遇到三两个面熟的人,跟江延年寒暄。
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恰好撞见从另一边台阶上来的叶良一家三口。
傅婧霜捏着裙腰的手收紧了几分,视线轻描淡写的从三人脸上扫过,像是对待陌生人一般,视而不见,径直进了顾氏宴会厅。
顾沁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紧跟在他们身后,也进了宴会大厅。
如今的江氏虽然大不如从前,但江延年的声威远扬。
刚一到场,顾正堂就带着顾骁走过来,笑得爽朗,“延年老弟能来,看来我顾某的面子挺大啊。”
“正堂这是说得哪里话,顾氏三十年周庆,就算下大雨我也得来啊。”
寒暄过后,顾正堂看着江天身边的傅婧霜,问道,“这位就是未来的江氏少夫人吧?”
江延年笑笑,将她拉到身边来,介绍,“婧霜,这位就是顾氏集团的创始人顾正堂。”
“顾先生,您好。”她挂着标准的微笑,朝他颔首。
顾正堂看了身边一声不吭的顾骁一眼,“我好像听说,傅小姐曾经在我儿子的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笑着看向顾骁,恰好与他惊讶未余的目光相撞,“之前,我确实在骁辰画室工作过一年半,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有此缘分,日后江顾两家的合作也会多点默契,哈哈哈……”
周年庆,来的贵客也多,顾正堂跟他们闲聊了几句,就去应付别的客人了。
江延年趁此带着她和江天,认认圈子里的人,多结识一些有利于江氏未来发展的贵人,至少混个脸熟。
除了主动攀谈的几个老总之外,更多的是其他人来向江延年敬酒,江延年身体不好,戒酒几年了,只好由江天替代。
傅婧霜去拿酒的时候,碰巧遇见许久未见的周郁川。
看见她时,他黯淡的眼眸中忽然燃起了光,眼神滚烫,脸上的笑还是如以前那样温柔,一如从前。
她握着手上的高脚杯,打算侧身离开时,周郁川拦在了她面前,笑得无力,“霜霜,不跟我打声招呼再走么?”
她抬眼看他,上扬的眼尾媚色荡漾,唇角微微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周先生,我觉得我们的关系需要避嫌。”
此时,周郁川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刺破,每呼吸一次都是钻心的疼。
他只能看着心爱的女孩走进一群大老板当中,赔笑喝酒。
不知从什么时候,一直以来,被保护的很好的她无声的从他身后离开,学会坚强,学会独当一面。
再也不需要他了。
“郁川哥哥,你怎么跑这里了?我刚刚找你找了半天。”顾音姝踩着小碎步走周郁川身边,撅着嘴,不开心的抱怨他。
他收起隐晦的目光,转过头笑得宠溺,“你刚刚不是说想吃草莓蛋糕吗?我看这边有点心,就过来瞧瞧。”
闻言,顾音姝瞬间变了笑脸,抱着他的胳膊往他胸前蹭了蹭,“郁川哥哥,你真好,我还以为你没听见呢……”
她可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这边,傅婧霜正跟人寒暄着,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引得双方都朝门口看去。
热闹的大厅里自觉地腾出一条道,她跟着所有人的目光一样,落到来人身上。
男人的个子很高,几近一米九,眉眼冷峻,脸部轮廓深刻流畅,一身挺阔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他完美的腰身,周身透露着冷冽的气场,很难让人靠近。
而他环腰搂着的女孩身形很瘦,身着一袭白色鸢尾裙,手腕上系了一朵漂亮的白玫瑰,一头乌黑美丽的长发垂泄至腰间,面容清冷忧郁。
站在男人身边,有一种协调又违和的感觉。
“北渊,你来了,爸都等你半天了。”顾骁走到二人面前,笑着迎接两人。
顾北渊轻轻“嗯”了一声。
顾骁看了眼他身边的女孩,笑着调侃道,“这位就是弟媳吧,长得真漂亮,怪不得让你连家也顾不上了。”
“我先过去跟爸打声招呼。”
顾北渊搂着女孩的手更紧了,说着就越过他往里走。
傅婧霜站在旁边,视线追随在那个女孩的身上,她怎么觉得,这个女孩子的眉眼有些像……宋柏舟?
正思忖间,身后的叫声打破了她的胡思乱想,“傅婧霜。”
她转过身,看到顾骁走过来,立刻又摆上笑容,“顾总,许久不见。”
“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现在的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也更优秀了,是他再也碰不到的星星了。
她谦虚地笑笑,“跟你的未婚妻比还差得远呢。”
顾骁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他知道她是故意这么提的。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我前段时间听说,你跟着江叔叔一起,谈下了不少合作,真没想到,你从起商来,也这么游刃有余。”
“顾总过奖了,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地方,比起行业里的前辈还差得远呢。”
他笑着说道,“跟我还谦虚,当初你在我公司里的时候,送孩子来画室的家长,大部分可都是冲着你的名气去的,你的能力不管用在哪个行业,都会惊艳众人。”
两人默契地举了举杯子,抿了杯中的酒。
抬眸间,她的余光扫到的地方出现了周郁川的身影,他正站在离顾骁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她,不知道看了有多久了。
傅婧霜将杯子顺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抬头对面前的人说,“顾总,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离开宴会厅,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靠在洗手台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抬起手来,疲惫地揉了揉肩膀。
说来也讽刺,当初,她违背傅沁的意志坚持学雕塑,就是讨厌他们脸上的虚伪,也讨厌这般哗众取宠的社交方式。
没想到,最后,自己还是过着酒桌斡旋、四处奔波赔笑的日子,沦落为自己最讨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