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濯却说:“单独就算了,对我的朋友不能说的话,不用告诉我。”
她说完起身就要走,蒋允礼彻底急了,“等一下!”
他看了看顾栩和贺望瑶,“不是我不说,而是有些消息,不适合太多人知道。”
明濯才不惯着他,“爱说不说,不说拉倒,阿栩,你不是下午的飞机要去自由州吗?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家,谁有空管这些烂事。”
顾栩点了点头,他隐约有点明白,明濯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在场。
事情多半和自己有关系,她不愿意让他觉得自己是外人。
“我说,我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得答应帮我救一个人。”
蒋允礼心里很着急,他知道越是如此越是要冷静下来,掌握主动权。
可明濯太不按牌理出牌了,她是真的对自己要说的内容可有可无,不带任何窥探的欲望。
如果今天明濯走了,他甚至怀疑,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将那些秘密说出口。
明濯把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说清楚,到底是救人,还是救鬼?”
蒋允礼:“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贺望瑶有些懵,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顾栩却心念微动,他猜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只是斟了一杯茶递给明濯。
自从发现明濯喜欢喝茶,他收罗了很多的好茶,红茶、绿茶、乌龙茶,都是产量稀少而珍贵无比。
蒋允礼自然是没有这个待遇的,只能喝特殊部门准备的白开水。
蒋允礼喝了一口水,才缓缓说道:“我要救的人叫婉珍,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最开始遇到婉珍,是他七岁的时候。
他幼时身体弱,身为玄门世家的长孙,却怕鬼怕得厉害。
他的父亲急于想在蒋胜英面前争宠,某天把他关进了老宅,想要锻炼他的胆气。
老宅一向荒芜,又因为是祖祠所在,时常有闹鬼的传闻,就算是家里的大人也不敢在夜晚逗留在老宅,可他却被关了几天几夜。
那天晚上他被鬼追逐戏弄的时候,不小心闯进了一个偏院里,然后就碰到了婉珍。
她漂亮又温婉,收留他在屋子里,知道他怕黑,还整晚亮着灯。
那三天,是蒋允礼这辈子过得最幸福的三天。
他的父母没有本事,却一个比一个脾气暴躁,教育孩子往往伴随着各种暴力,他年少的时候,从来没有被人好好善待过。
婉珍却细心又耐心地教导他,给予了他前所未有的温柔。
后来蒋允礼就时常往老宅跑,他一直以为婉珍是人,问她为什么要住在那样可怕的偏院里,难道一个人不害怕?
婉珍当时笑了笑,说不如你常常来陪陪我。
“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贺望瑶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正常人谁会让一个小孩子去陪她啊,想也知道这句话有猫腻。
蒋允礼:“其实我很早就怀疑了,只是一直不肯相信。”
刚开始的时候,每次从老宅回来后,他都会大病一场,父母觉得他是个没用的废物,一直不闻不问。
后来有次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拼了命地想去老宅找婉珍道别。
婉珍当时看着奄奄一息的他,神情复杂,说你才多大,怎么会死呢。
那一晚发生了什么蒋允礼无从得知,只知道,他的病忽然好了。
蒋胜英把他带在身边照顾了几天,把他的父母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孩子被摄去那么多精气,为什么没有发现?
他虽然没有什么法术天赋,却过分早慧,早就明白过来,害自己差点丧命的就是婉珍。
可救了他的也是婉珍。
“我再次见到婉珍,是在二十四岁的时候。”他看到她风情万种地坐在昏暗的房间内,撩拨一个邪修。
不同于记忆中的温婉端庄,那时的她魅惑又带着森森的鬼气,漂亮而危险。
邪修有没有动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心潮起伏,不能自已。
后来他追踪婉珍,来到蒋胜英别墅的一个房间,看到蒋胜英拿着加持了法印的鞭子,将婉珍抽打得死去活来。
他那时才渐渐明白过来,婉珍是蒋胜英养的鬼侍。
她被拘着魂魄,不得自由,无时不刻都在想着反抗,而幼年闯入偏院的自己,本该被吸干精气而亡的。
可她最终动了恻隐之心,放过了自己,还暴露了行迹,被蒋胜英困在一方小鼎里,折磨了十多年。
如今把她放出来,也不过是想利用她对付邪修。
如果不成功,蒋胜英不会饶过她的。
蒋允礼当时铤而走险,决心帮助婉珍,他约了邪修见面,设计将邪修困在法阵里。
可最终还是棋差一着,明明邪修已经不能动弹,却又忽然法力大涨,当时就想杀了他。
婉珍替他挡了一把,然后就彻底消失了。
蒋允礼从来没有这么惶恐过,少年时懵懂取暖,青年时情根深种,本来以为生死相隔已经够惨痛,没想到还能更痛。
人死了可以变成鬼,可鬼死了呢?魂魄散了,就很难再聚集起来。
这些年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愿意付出一切,换她活过来。
明濯:“所以你那时候才主动找上沈若棣想合作?你想要他手里的招魂铃和集魂瓶,重新凝聚婉珍的魂魄?”
当时在香市,沈若棣就潜伏在天师宫里,一群人在外面开诛邪大会开了个寂寞。
除了那个内应,一定有权利更高的人开了方便之门。
只是当时沈若棣已经死了,蒋允礼又伪装得太好,手上未沾人命,她急着回来上课,也就没有管下去。
蒋允礼:“原来你那么早就已经怀疑上我了。”
贺望瑶有些感慨,原来这是个人鬼情未了的故事,“不过这和你谋害明樱姐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怪明濯把集魂瓶和招魂铃打碎了?可这跟又阮明樱没有关系!
顾栩又替明濯斟了一杯茶:“他能找上沈若棣合作,肯定也能找到别的人合作。”
明濯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对付我姐,本来只是一场交易。”
她放下茶盏,瓷器轻轻撞击着大理石桌面。
“跟你合作的人需要你帮忙替林雪兰行点方便,牵制住蒋胜英和我,那个人是谁?”
蒋允礼:“玄门白家的人。”
贺望瑶恍然:“果然是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