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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最后简单的擦药之后,风倾雾的脸上已经惨白得没有任何血色。
薄易低头看着她那张小脸,薄唇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没说出任何话。
只是将她朝自己怀里拢了拢。
风倾雾柔弱无骨的靠在薄易怀里。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的握住了薄易的无名指和小拇指,尽量用着最轻弱,最毫不在意的语气低声问,“他死了吗?”
闻言。
薄易清冽深沉的视线先是落在风倾雾的手指上。
有那么一瞬间。
他向来沉硬得满是暗黑的心脏,微不可察的松了松。像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攀附到他的心上,轻软,缥缈,但无形之中慢慢拿捏住了他。
“死不了。”
薄易沉声开口。
听到这话,风倾雾便没再问了。
薄易低眸,眸色沉沉的盯着风倾雾看了好几秒,随后将医药箱朝对面踢了一下。
也不管对面那人是不是还有力气自己处理伤口。
风倾雾听见声音,眼睫轻颤了颤。
靠在薄易的怀里,她看向了外面依旧下着倾盆大雨的夜幕,低声喃喃,“其实你不应该来的。万一你参加不了明天的股东大会,这将近半年来的努力都白费了。”
股东大会?
薄易眉眼微微一跳,看着风倾雾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不管是刚刚差点“死去”的前一分钟,还是现在的“劫后余生”,从始至终,她都是将他放在第一位。
薄易心里对她又信了几分,他刚刚可能真的吓到她了。
微微顿了顿。
薄易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声音低沉,“找到跟你哥哥有关的东西了?”
闻言。
风倾雾目光黯了下来。
“没有。”
风倾雾低声应道,“可能就是刚好有人认识我哥哥,才设了一个局,想要利用我把你拖住,好让你来不及参加明天的股东大会。”
静了静。
风倾雾又才继续说道,“但你还是来了。”
她说这话的语气其实很平静,平静得恍若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但落在薄易的耳朵里,俨然就有几分意想不到的意思在里面。
“也就是说,你明知道是局,但你也还是来了。”
薄易意味不明的道。
安静了几秒。
风倾雾抬眼看他,很认真的眼神,也很认真的语气,“他拿我哥哥的东西做饵,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会自动咬钩。”
对于她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她哥哥更重要了。
薄易听见这话,眉宇不自觉的沉了沉。
这话……他听着怎么格外的刺耳。
余光不经意的扫到某个人,薄易又幽幽的开口,声线凉薄,“哥哥的东西没找到,倒是等来了你的‘未婚夫’。”
“……”
不知道是不是风倾雾的错觉,最后三个字像是从薄易齿缝中一字一字溢出来的。
“那只是我之前的玩笑话。”
说这话的时候,风倾雾竭力忽视了那道一直落在自己后背上强烈得近乎专注的视线。
“玩笑话不作数的。”
风倾雾轻轻的道。
闻言。
薄易抬眼,算是第一次正视他对面的那人,幽幽沉沉的重复了一遍风倾雾的话,“玩笑话确实算不得数。”
这话与其说是重复,倒不如说是专门说给霍靳寒听的。
“是么。”
霍靳寒从风倾雾身上收回视线后,便将目光落在了自己右手臂上的伤口上,低沉淡然的嗓音落下。
“大小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清清淡淡的声音里,不自觉的覆上了几分的意味。亦或许,是一直以来都有的习惯。
尾音落。
叮。
细微的一声响,染了血的子弹滚落在地上,霍靳寒面无表情的用小刀剜出了打进他右手臂上的子弹。
取出子弹后迅速用纱布缠住。
紧接着。
霍靳寒又继续去取打进他腿上的那颗子弹。
因为只能用一只手,所以霍靳寒取子弹取得格外吃力。
额头上的冷汗细细密密,连青筋都隐隐的暴露了出来。
背后的衬衫完完全全的被冷汗打湿了,甚至可以拧出水来。
但他轮廓完美的脸上除了毫无血色之外,再无其他的神色波动。
平静得渗人。
两个全身白的鬼魅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边,时时刻刻提防着他有什么异动。
面色惨白的将腿上那颗子弹也取出来之后,霍靳寒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风倾雾安静的看着滚落在地上的那两颗子弹,已经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像是两小块用血凝成的石头。
血迹斑斑。
还有一颗子弹。
在他右边的后肩上。
风倾雾淡淡的想。
像是有所察觉,霍靳寒手下拿着小刀的动作一顿。在他看过来的前一秒,风倾雾就已经移开了视线。
“怎么了?”
察觉到风倾雾将脸埋进他怀里时,薄易低头看向她,不由得问了一句。
“头痛。”
风倾雾低低轻轻的音,带着几分明显的颤意。
薄易和霍靳寒脸上神色同时一顿。
她本来就是娇生惯养着长大了,薄易也看了她脑后的伤口,确实是被什么重物袭击过。
念及此。
薄易低头看风倾雾的眸色软了些。他抬起手,将她脸侧的头发温柔的朝后拨了拨,声线低沉,“等雨再小一些,我就带你回薄家。”
话音落。
对面突然扔来了一个什么小东西,薄易眸色瞬间凌厉,抬手就抓住。
待看到自己掌心是什么东西时,薄易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更为的凛冽。
一颗硬糖,还是牛奶味的。
“你要是还有力气,我不介意让你的另一只手也中上一枪。”
薄易眼底冷寒,毫无温度的开口。
还没等霍靳寒说话,薄易就已经将那颗糖扔了出去。
霍靳寒看着薄易的动作,毫无血色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唯独眼底淡漠一片。
她从小就喜欢吃。
霍靳寒到底还是没说出这几个字,只是淡淡的道,“她怕冷。”
闻言。
薄易沉沉的盯了他几秒之后,才低眸看向怀里小小的柔软一团。风倾雾紧紧的靠在他身上,整个人像是缩在了他怀里。
薄易伸手,握了握她柔软无骨的小手。
果然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