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一会儿。
薄易低眸看了风倾雾一眼,将她抱到了床上。
“薄易……”
风倾雾以为他还要来,正要提醒她跟他的约定。
但薄易只是伸手将她抱进自己怀里,脸庞几乎贴着她的耳侧,轮廓分明的下颌近乎抵在她的肩上。
嗓音低沉喑哑,玉|念难消,暗示,“一周后就可以了。”
一周后。
风倾雾微微一怔。
下周,就是薄氏集团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
如今三个月来薄易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再加上薄老太太想要尽快定下他的身份,以此来稳固薄氏和家族,以及打消那些有的没的心思。
如果没有意外,当日就会宣布他继承人的身份。
听见这话,风倾雾心底微微一沉。
“是……是吗……”
风倾雾手落在床侧,没去抱薄易,第一次磕磕绊绊的开口,“我早就说过,只要……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都能够做到……”
闻言。
薄易稍稍放开了风倾雾,低眸看着她时眼底带了点点的笑意,低哑的声音因为刚刚的喘息过度而显得低沉性感,“所以我迟早会睡了你。”
薄易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忍下来。
明明那句约定,只是她单方面的约定。
他完全可以无视。
但他还是这么稀里糊涂的遵守了下来。
就由着她。
很多时候他看着她,心里就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听见薄易说的话,风倾雾没办法说什么。
安静的抱了一会儿。
风倾雾抬手推了推他,想让他放开,“薄易……”
“等会儿。”
薄易线条清冽的下颌仍旧抵在她肩上,低沉的声线里有说不出的喑哑。
?
等什么?
薄易将她抱得有点紧,……热的气息密不透风的笼罩着她。风倾雾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想从薄易怀里退出来。
“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我让厨房给你做……”
“我倒是想吃你。”
薄易贴着她的脸侧,喑哑出声。被她发觉了也丝毫不觉得尴尬,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即放开她起身,去了浴室。
“……”
直到浴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时,风倾雾僵硬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
静了静。
风倾雾身体动了动,屈膝坐在床上,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一周。
但她和薄老的约定还有一年。
自从那场爆炸案之后,她哥哥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她通过各种渠道打听,都打听不到她哥哥一星半点的消息。
有的时候她甚至忍不住的想……
又出神的发了一会儿呆,思考过无数次的想法又再次掠过脑海。
以薄家的势力,找到她哥哥的机会有多大……
但如果,将她哥哥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公布出去……
十多分钟后。
“发什么呆?”
自头顶落下的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风倾雾的思绪。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站在床前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嗯?”
睨见风倾雾的眼睛时,薄易的目光忽地顿住。
哭过了?
薄易黑眸盯盯的看了她几秒。
随后。
薄易抬手,还带着些许凉意的指腹缓缓摩挲过风倾雾湿润的眼角。低低沉沉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有一种莫名的沉闷感。
他说。
“眼睛红什么?吓到你了?”
连强迫都算不上。
她叫了一声,他就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虚无的视线渐渐聚焦到薄易那张俊美盛极的脸上,脑海中的所有思绪在那瞬间散得干干净净。
风倾雾眼睫轻颤了颤,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定定的看了她几秒。
薄易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将她捞进自己怀里。
从床头柜上抽出了几张纸巾,缓缓的擦拭着她的眼睛。
他低沉平缓的声音里,难得的多了几分耐心,“这半个月来,我几乎都只能在晚上看见你,而且大多数情况下你都睡着了。”
吵醒她么。
有过一两次。
但每次都是凌晨三四点了,她困得不行,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所以弄醒过她一两次之后,他就没有再做。
薄易将她圈在自己怀里,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一点点拭去那些微红的痕迹,嗓音低沉。
“我承认,我今天看见你是急切了些。但我见不到你的那些日子里,我都想那样做。所以今天一见你,就有些收不住。”
将她的眼睛擦干净之后,薄易将打湿了的纸巾扔进一旁的垃圾篓。
“你爱我,应该很愿意跟我做才对。但你又害怕以后我护不住你,不能一直留在我身边,是不是?”
正惊异于薄易反常行为的风倾雾,抬眼看向他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眼睛明澈,但眼尾还留有一点点红色。
薄易被她看得心软了几分。
突然觉得自己生平以来第一次这么有耐心,也还是值得的。
“不会。”
薄易沉声开口,似安抚却又肆意嚣张,“我护得住你。”
他想护的人,拿命也得护住。
“……”
风倾雾越听越心惊。因为薄易的话,也因为他话里背后的意思。
但人生还有往后几十年呢,她除了信她自己,信她哥哥,不信任何人。
脑海中那些若有若无的念头,才在刚刚冒出头的时候,又被风倾雾压了下去,继而消散得无声无息。
顿了几秒后。
“你最近是不是很无聊,我让顾野带你去参加几个宴会,或者拍卖会?”
薄易微凉的指腹缓缓摩挲过风倾雾的眼尾,再次开口道。
顾野之前在他面前提过,那些千金小姐一天的日常就是出席各种各样的参会,穿着漂亮的礼服,戴贵重的珠宝。
她原本也是名门之家的千金小姐,现在又是他的太太。
她应该过得要比所有人都好。
“……”
风倾雾觉得应该是他比较无聊。
是天天都在港口想要放松一下?还是他慢慢有了大家族的概念,开始觉得她也应该和其他人一样?
“不要。”
风倾雾摇了摇头,心底麻木,嘴上却说得很温柔,“我哪里也不想去。我就想着,每天你回来的时候都能见到我。”
闻言。
薄易目看向她,目光微微一顿。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察觉到薄易的目光从深邃,逐渐变得微妙的审视,风倾雾心里微微一惊。
是她说得太流畅了,还是说太没有自我了,导致他已经很难去相信了?
来不及想太多,风倾雾主动仰头亲了亲薄易的唇,眼睛明亮,“我听说港口的夜晚会出现彩虹,等你继承人的位置定下来之后,你带我去看一次好不好?”
“……”
彩虹?
在港口这么多天,白天里他一次也没有看见过彩虹,晚上又怎么会有?
薄易抿唇,黑眸睨着她。看见她眼底的期待时,到口的话绕了绕还是没有说出来。
说到底,她还是希望他陪着她。
风倾雾好像也不需要薄易的回答,她从薄易的腿上起身,温和的道。
“我去让厨房给你做点好吃的,难得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说完。
风倾雾转身离开。
在转身的那瞬间,她脸上的表情消失得干干净净。
彩虹不会出现在晚上。
快要入冬的夜晚,更是没有。
如果薄易成了继承人,那个时候他应该比现在还要忙。她就只需要安安分分,做个犹如隐形人一样的少夫人。
然后。
等一年之后,离开薄家。
……
股东大会的前两天。
薄老太太把风倾雾叫去了她的庭院。
“我听长宁说,你很喜欢待在花房里。”
薄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朝庭院里的梧桐树下走去,温和的道,“从各地给你收集来的那些花花草草,我都让人送到花房去了。”
“这里我也特意让人给你装了个一模一样的秋千,以后你也可以经常过来玩。”
闻言。
风倾雾抬眸看去,忽然就顿住了目光。
古老粗壮的梧桐树下,安装了一个粉白色的秋千椅。清爽的秋风拂过,只作很轻微的摇晃。
跟一旁满是沟壑,爬满了岁月痕迹的树干相比。全新的粉白色秋千安装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
古老,年少。长大,小孩。老去,新生。
所有带着时间的反差词,都可以用来形容它们。
看着看着。
风倾雾突然移开了目光。
“坐上去试试,看看高度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再让人调整。”
薄老太太仍旧温和的道。
“奶奶肯定是按照花房里的那架秋千做的。”
风倾雾转头看向薄老太太,笑着道,“不用试,我也知道是合适的。”
“你这孩子。”
薄老太太笑着道。
随后,牵着她一旁的石圆桌上坐了下来。
薄老太太目光温和慈爱的看着风倾雾,“薄易这半年以来的表现越来越好,成绩也越做越漂亮。上次早会,连一向最为挑剔的三叔公,对他交上来的项目和报表也挑不出任何刺来。”
“做事果断利落,冷静睿智,能力和手段不输于家族里的任何一个人。”
说着,薄老太太微微叹了口气,“我原本都以为,我等不到这一天了。在将他找回来之后,我对他的期许就只是希望他活得像个正常人。没想到现在……”
薄老太太拍了拍风倾雾的手,“说起来,这都多亏了你。好像自从遇见你之后,薄易都变得不一样了。”
“应该是他自己想明白了,努力上进了。”
风倾雾开口,“其实我也没有帮上他什么。”
其实她从来都没有相信,薄易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去争夺继承人的位置。大概率下,是他自己想通了。
毕竟,他还有自己的人生。
闻言,薄老太太不赞同的道,“你就是稳住他核心的那个人。有你在,他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
夸张了。
薄老太太慈爱的牵着她的手,“再过两天,就是薄氏的股东大会。薄易这半年来的表现,不管是集团还是家族里的人都很满意。”
“我已经跟烨霆提议过了,如果那天薄易的总结成功,就在当天把他继承人的身份定下来。”
听到薄老太太这话,风倾雾没多大的意外,之前薄易已经提醒过她一次了。
“倾倾。”
薄老太太突然叫她。
“嗯?”
风倾雾应道,“奶奶,您说。”
“等继承仪式过后,我准备给你和薄易筹办一个婚礼。”
薄老太太温和开口,“等婚礼结束后,我就拜宗祠将你的名字写进薄家族谱里面……”
“……婚礼?拜宗祠?”
风倾雾脸上的神情一下就僵住了。
她从来没想过要留在薄家。
“那协议……”
风倾雾忙不迭的道,“那我跟薄老的协议……”
“什么协议不协议的。”
薄老太太握紧了她的手,言语温和慈爱,“你自己说说,从你进入薄家以来,有亏待过你吗?即便是你刚来的时候,我对你态度差了点。但在你的吃穿用度上,哪一样不是薄家少夫人的配置。”
顿了顿后。
薄老太太又才继续开口,“更重要的是,你现在和薄易的感情这么好,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他……”
还没说完,薄老太太手下倏地一空。
“倾倾?”
薄老太太不解的看向风倾雾。
“薄老和家主知道这件事吗?”
风倾雾无法直接拒绝薄老太太的话,只得将薄老和薄烨霆搬出来。
一个和她有协议,一个知道她不能怀孕。
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同意她和薄易办婚礼、拜宗祠这种荒唐的事情。
薄老太太微怔,反应过来风倾雾是害怕老爷子和薄烨霆不同意,当即又笑着道,“我原本是打算先问问你的意见,过两天再给他们说。”
她温声安慰,“你放心,就凭你帮薄易走上了正轨,他们不会不同意。”
薄老太太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不管怎样,还有奶奶给你托底。”
“……”
风倾雾没有多说,只是勉强的笑了笑,“奶奶还是先问过薄老和家主的意思吧。”
“好,等股东大会后,我就给他们说。”
薄老太太温和着道。
在她看来,就凭风倾雾能够引导薄易这一点,就没人比她更合适薄易妻子这个身份。
……
股东大会的前一天。
风倾雾手机里突然收到了一张照片,以及,附着一个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