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让谁来跟你对质?”
风倾雾凉薄又讽刺的声音落下。
姜夫人一脸惊愕,眼底掠过几分不可置信。
薄烨霆的眼神,也逐渐的变得凝重了起来。
气氛静滞中。
风倾雾又看向薄家主,眉眼冷静,嗓音清冷,“当初您提出薄易进入薄氏集团要达成的条件,在薄家不是什么秘密。”
“而如果薄易坐上薄家继承人的位置,对谁的威胁最大,您也再清楚不过。”
“烨霆,我绝对不会派人做出对薄易不利的事情……”
听见风倾雾言辞之间都是在指向自己,姜夫人看向薄家主。
她眼眶渐渐变红,似紧张,又似害怕他误会,“你之前说过,一个大家族只有团结一致,众人齐心,才会坚不可摧,百年屹立不倒。”
“即便是竞争,也只会是能者居上,不能暗地里耍心机,玩手段。”
“不管怎么说,薄易和琛儿都是亲兄弟,我在心底也将薄易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作为一位母亲,怎么可能去害自己的孩子,烨霆……”
薄家主听着姜夫人的话,看着风倾雾的眼神一沉,“死无对证。”
“只凭借两段视频,查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死无对证。
那么,任何人都有可能派黑衣人去杀苏遇尘。
“家主是真的觉得,死无对证吗?”
风倾雾对上薄家主沉冽的目光,声线清冷,一字一顿的开口,“您坐在高位长达数十年,见过的手段和心计不计其数。”
“他们两个人出事的时间就刚好那样巧妙,是真的事故还是有意为之,我相信您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风倾雾。”
薄家主冷冷的看着她,沉下了声,“先不论在薄家向来都是能者居上。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线索在他们死的时候就已经断了。”
“现在无论你说什么,都是口说无凭。还是说——”
薄家主声音忽地凛冽,“你跟其他人一样,也学会栽赃嫁祸这一套了……”
“这是我从黑衣人周城身上拿到的东西。”
风倾雾突然打断了薄家主的话,将原本没打算拿出来的东西,还是呈现在薄家主眼前。
“这枚孔雀胸针,是五年前姜夫人在拍卖会上所得。如果您还是不信,可以派人将当年拍卖会的负责人找来,他们的内部系统都会有记录。”
姜夫人看着风倾雾手中的那枚胸针,视线忽地顿住。
怎么会……
华丽而又璀璨的五彩孔雀胸针,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深色的檀木盒中。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我前几天还跟你说,我好像丢了枚胸针。如果我没记错,应该就是她手中的那枚。”
不过转瞬,姜夫人就紧紧抓着薄家主的衣袖,急切的道,“当时你还说丢了就丢了,隔天就又派人给我送了一枚胸针过来。”
“烨霆……”
姜夫人的语气低了些,透着几分若有如无的委屈,“有可能是我前几天去集团陪你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某个地方,就正好被那人捡到了……”
“就那么恰巧,刚好被周城捡到了?”
风倾雾看向姜夫人,直截了当的问。
“我怎么知道。”
姜夫人没看风倾雾,视线还是停留在薄烨霆脸上的,没敢直接看进他眼底,“我只是在说有这种可能性,可能刚好就被你说的那个人捡到了。再说……”
顿了顿,姜夫人神色间犹豫,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该不该说。
直到薄烨霆的目光扫过来之后。
姜夫人又才降低了音调开口,“烨霆……”
即便是在寂静的书房内,不仔细听,应该都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平日里我一般都是待在薄家,除了去集团找你的时候,都很少会出去。”
“这枚胸针,是我在去找你的时候掉了,还是……就掉在了薄家,其实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最后一句,若有若无的暗示。但话里的意思,就太明显了。
姜夫人就差明着说,风倾雾手里的那枚胸针,可能是她自己捡到或者专门拿到手里。又装作是从周城身上搜出来的,继而将罪名栽赃给她。
“有监控。”
姜夫人一说完,风倾雾就明白了她心里打算,冷着声开口,“当晚周城出事的地方有监控,再加上他后面被送去医院抢救……”
“行了。”
薄家主没等风倾雾说完,就沉声打断了她的话,“就算你所有的指向都正确,那又怎样?”
“还是你觉得,薄家继承人的位置就是那么容易坐上的?”
普通豪门之间继承人的位置,都不止是小打小闹。
更何况,这还是在薄家。
能者居上,他向来只看谁能赢到最后。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如此,能够继承薄家的人也是如此。
风倾雾站在那里,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慢慢攥紧了。修剪整齐的指甲没入掌心,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感。
她没想到,明明都是证据确凿的事情,薄烨霆却根本没有要管的意思。
换句话说,苏遇尘的死在他眼里,不值得一提。亦或者,关心明天的天气如何,也好过将注意力浪费在这种小事情上。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命如尘埃。
“今天是苏遇尘,明天就可能是薄家的任何一个人。”
风倾雾眼神不带任何温度的看着薄家主,声线清冷,“您之前不也说过,一个大家族只有团结一致,众人齐心,才会坚不可摧,百年屹立不倒。”
“您作为薄家之主,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人为了权利可以有多丧心病狂,丧失做人的底线。”
“苏遇尘的死,在您眼里不值得一提。那您就不怕,有一天在薄家面前,您的命也可以直接被忽视。”
“薄家的所有人,都要排在薄家的利益之后。”
薄烨霆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浑厚的嗓音寒冽刺骨,“我作为薄家最高的决策人,比你更清楚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薄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出去。”
凛冽寒厉的声音一落。
薄烨霆身上长年久居高位的强大气场和压迫感,瞬间就散发了出来。
凌厉。威严。高高在上,不容任何人置喙。
就连站在薄烨霆身旁的姜夫人,听见他话音里的寒意时,整个身体也不由得轻颤了一下。
“……”
一时间,风倾雾整个人僵在原地。
在以前,从来没人敢对她说“出去”两个字。
安静半晌。
风倾雾低眸,看着她进门的时候,薄烨霆就砸在了她脚下的那几份文件。
“在你心里,薄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风倾雾弯腰,将离她脚下最近的那一份文件捡了起来,“但不应该以人命作为代价。”起码不能以苏遇尘的命作为代价。
“傅斯瑾现在还坐在特调局里面,接受调查。”
寂静且气息隐约停滞的空间内,凉薄而又淡缓的声音响起。
“只不过将两笔钱交到了他手里投资,任他操控,我就拿到了这些证据。”
风倾雾看向薄家主,眼神不闪不避,“算起来,我在银海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在全权了解银海所有账目的情况下,家主觉得——”
“银海所进的每一分账,都是干干净净的吗?”
在寂静的空间内,风倾雾的声音字字清晰。
清晰得字字句句……都透着威胁。
瞬间。
偌大的书房内,一片死寂。
姜夫人看着站在那里的风倾雾,视线紧紧的滞在了她身上,瞳孔深处也出现了细细密密的皲裂。
明显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在薄烨霆心里,薄家的利益高于一切,他自然也不允许任何人做出有损薄家利益的事情。
再者。
薄烨霆在薄家掌权人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几十年。“威胁”这两个字,出现在任何人的头上,都绝对不会出现在他头上。
薄烨霆最深恶痛绝的两个点,风倾雾现在都踩到了……
果然。
薄烨霆的脸色瞬间冷冽到了极致,阴沉沉的模样像是山雨欲来。
“你试试。”
薄烨霆冷冷的看着风倾雾,声音也是寒厉到了极致,“那就看你今天,能不能走出薄家的大门。”
薄家不是风家,不是能够让她肆无忌惮的地方。
“她有什么不能的?”
慵懒肆意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