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察觉的地方。
风倾雾攥住卡座的手放松,双指艰难的并拢。
然后,慢慢,慢慢的对上薄易的眼睛,正要屏息凝神时——
砰的一声。
薄易松开了对她的禁锢,将她扔在了一边。
“出去。”
……
“大少爷真的好凶残啊,少夫人我们以后还是避着他点吧……”
回去的途中,长宁在风倾雾耳边不停的絮絮叨叨的说着。
说了好半晌,身旁都没传来任何的声音。
长宁朝身侧看去——
风倾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靠在车窗上,白皙漂亮得过分的脸蛋上,没有丝毫的血色。
呼吸恍若都很轻。
脖颈间的指印,和右手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点点,显得异常的刺眼。
长宁忽地止住了音。
明明自己身份都还没有她高,但还是心疼起了她。
长宁将毛毯盖在风倾雾身上,正准备后退时,忽然听见她低低喃喃出两个字,如梦呓。
“哥哥……”
哥哥?
那位风家的大公子风寻?
长宁虽然没有见过他本人,但全h国上下,无人不知风家的大公子风寻。
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h国曾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神话。
h国现在各科学研究水平,能够领先其他国家十多年,都是因为他一人。
只是,可惜了……
……
回到薄家的时候,风倾雾已经醒了。
长宁扶她下车的时候,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建议,“少夫人,我还是让医生来给您看看脖子和手上的伤?”
“不用了。”
风倾雾边朝里走,边温声拒绝了,“等下你拿点药膏给我,我随便涂一下就行了。”
“随便涂一下?”
长宁满脸的不赞同,“要是被薄老知道了……”肯定又要怪罪她。
“怎么,没把大少爷请回来?”
一身白色旗袍的姜笙儿,在庭院里用甜点时见只有她们两人回来,身后空无一人时,不由得弯了弯唇。
薄易这辈子,最好是永远都别回薄家。
“姜夫人。”
长宁一看见她,立刻弯腰恭敬的打招呼,“大少爷最近比较忙,应该还要段时间才会回来。”
长宁想着之前风倾雾说过的说辞,也跟着说了出来。
“最近比较忙?”
姜夫人不紧不慢的声音里,沁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讽意。
“难道不是因为某个人在薄家,所以不愿意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姜夫人的眼神毫不避讳的落在了风倾雾身上。
“这里是大少爷的家,他有他的自由,他想回来还是不回来,旁人自然干涉不了分毫。”
风倾雾看着妆容精致的姜夫人,微微一笑,“姜夫人这样说,是猜测还是知道大少爷在想什么?”
谁疯了才敢猜薄家那变态的心思。
若是传到他耳朵里,少不了又要见血。
姜夫人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
视线不经意间,瞥见风倾脖颈间的那几个红色的指印,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薄易的“杰作。”
见状。
姜夫人轻啧了声,语调慢慢悠悠的,好不惬意,“他在想什么我是不敢猜,但这几根指印,还挺衬你肤色的。”
“挺好看的。”
说完。
像是已经看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之后,姜夫人施施然离开。
……
等姜夫人离开之后。
长宁偷觑了好几眼,身侧脸色平静的风倾雾。
心底却抑不住的抱怨,这姜夫人说话也太难听了。
顿了顿。
长宁还是温声安慰道,“少夫人,你别太她胡说,说不定她就是嫉妒您呢。”
说到后面,长宁稍稍降低了声音,“你看,这姜夫人为家主生了一儿一女。但证都没领,也没入族谱,十几年来无名无分的。”
“但薄老将您带回来的那天,就让大少爷跟您领了证,认了您薄家少夫人的身份。”
“若论尊卑,还应该是她见了您问声好。”
说起来,长宁心底又忍不住的感叹这位少夫人命真好。
前十八年是被风家上上下下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这转眼,又嫁进了h国第一财阀薄家做少夫人。
风倾雾不疾不徐的走着,漂亮得过分的眉眼清雅淡然,好像对于刚刚姜夫人说的话,并没有半点放在心上。
“大少爷……他是对鱼有什么忌讳吗?”
走进熟悉的庭院时,长宁才听到风倾雾问了这样一句。
鱼?
提及这个,长宁的身体下意识的颤了颤。
风倾雾察觉到她的反应,眸色微深,但没说话,耐心的等着她开口。
直到走到自家客厅,环顾了下周围没人的时候。
长宁才凑近了风倾雾,压低了声音开口。
“听说大少爷当年走失后,被迫卖了好几年的鱼。那渔夫平日也不给大少爷吃饭,就将一些清理下来的带血的鱼内脏扔给大少爷。”
“大少爷为了活命,就只能吃那些被丢弃的内脏,以及捡一些别人不要的东西吃。”
带血的鱼内脏……
风倾雾平时看上一眼,都会觉得恶心的程度。
“还听说那渔夫因为老婆跟人跑了之后,还爱抽烟酗酒。”
“那渔夫一喝醉,就拿大少爷出气,经常打得他身上没一块完好的皮。还拿烟蒂烫……反正是,怎么虐待怎么来……”
“大少爷现在阴戾残暴的脾气,估计也是那个时候造成的……”
长宁说得唏嘘不已,眉头都是紧紧皱着的。似乎是很难想象,一个人经历了那些要怎样才能活下来。
“难怪。”
风倾雾淡淡的道。
一个人的性格,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变坏。
“你也觉得大少爷可怕对吧。”
长宁看着面色好似没什么变化的风倾雾,“不过大少爷很少回来,像今天那种情况,应该会很少再遇到。”
再来一次,估计她魂都会被吓飞。
风倾雾听了,不置可否。
其实,薄易可怕,还是不可怕,都跟她没太大关系。
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尽量避着薄易,不跟他碰面。
安稳的渡过这三年之期。
“少夫人,我去拿药给您擦擦吧。”
大概是因为风倾雾从小娇生惯养,皮肤娇嫩白皙。所以她脖颈间的那几处红痕,异常的刺眼。
闻言。
风倾雾轻嗯了一声。
“过敏的话……我就只能去找医生拿药了,平常这里都没有备着过敏药。”
长宁一边找医药箱的时候,一边说着。
“不用了。”
坐在椅子上的风倾雾,看着正在找医药箱的长宁,淡声拒绝了,“我就拿药膏敷一下就行。”
风倾雾低眸,看着自己右手手心那密密麻麻的红斑点。
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斑点好像渐渐扩大,已经血肉模糊一片。
其实不是过敏。
而是她拿银针,一针一针快而迅速的刺出来的。
比起手心的这点痛,她更不想自己说不出话,成为一个哑巴。
……
……
“还搞你那什么研究!今天妹妹第一天上学,我们全家都得要去送,谁也不能缺!”
“把你的模型弄坏怎么了?你的东西不都是妹妹的东西!”
“一天天就知道待在实验室,也不去接倾倾,风寻你皮痒了是吧?”
“诺,给你一个水晶小公主的模型,今天不准再给爸妈说我没等你了。”
“我们家倾倾十八岁的成年礼,一定要是整个h国最盛大最漂亮的成年礼!”
“倾倾,到晚上六点之前,你今天都不能回家哦,爸妈要给你一个超大超大的惊喜。”
“小屁孩,你在我眼里就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屁孩。”
“我的大小姐,今天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
深埋于记忆深处不敢触碰的回忆,忽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似要将风倾雾整个人淹没。
“啊!”
风倾雾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窒息的感觉仍旧在不断涌来,仿佛她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
她双眼溃散无神,似乎还沉浸在那个不敢触碰的梦里。恐惧,害怕,以及心悸的感觉齐齐涌来。
额头细细密密冒出来的,全是冷汗。
风倾雾下意识的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但下一秒。
她的动作忽地定住了。
床前,有人的影子。
在冰冷的月光映照下,阴森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