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声音的那瞬间。
风倾雾好像才记起要呼吸。
被绑在身后的左手中的那根银针,也才悄无声息的收了回去。
就在风倾雾准备抬头时候。
强烈的压迫感重重袭来。
男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修长而骨节分明的一双手,慢条斯理的捡起地上那把已经染了血的那匕首。
刺眼的银光一闪。
下一瞬——
风倾雾的下颌,就被冰冷的锋刃毫不留情的抬起。
猝不及防对上男人的一双眼。
风倾雾的呼吸,蓦地滞了滞。
阴冷,无温,暗黑,没有任何声息。似沁了延绵千里的雪原冰川,能够唤起人心底最原始的恐惧。
刀尖紧贴她娇嫩白皙的脸蛋。
缓缓向上。
最后,停在脑门正中,映出一道清晰分明的血痕。
男人动作却是轻柔,认真。似准备解刨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嗓音低沉凉薄,慵懒而又漫不经心。
“薄家救治不力,来晚了一步。薄家少夫人在试图自救途中,被绑匪发现,后在激烈的争执过程中,不幸跟绑匪——同归于尽。”
“夫人觉得,这样的措辞,可好?”
“……”
很好。
第一次见面,他就想要杀了她。
也是,被迫的婚姻,谁都不想要。
“放过我……”
静寂了几秒后,风倾雾屏住自己的呼吸,才虚弱不已的轻轻开口,“我可以不再出现在薄家。”
甚至是,她说话的时候,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生怕下一秒,她的脑门正中间就会被插上一把锃亮锋锐的匕首。
“不再出现在薄家?”
薄易黑眸盯着她惨白,但漂亮到了极致的小脸,微微勾了勾唇,弧度淡到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死人才永远不会出现。风小姐说——”
“是吗。”
眼前银光蓦地一闪,紧贴于她额头的锋刃下一瞬就要刺进——
“不要!”
“少夫人!”
一声尖叫恐惧的声音,突然在大门口响起。
女佣长宁看着自家少爷刀起的那瞬间,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她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声线颤抖,“大少爷,薄老爷子说找到少夫人后,就立即把她送回薄家……”
“少夫人?”
薄易手下动作顿住,似笑非笑的看着出气不匀的薄家女佣,“这里哪有什么少夫人?你指给我看看。”
女佣偷觑了眼,他身旁那个活生生的人。
刀锋的银光反射过来,几乎要刺穿她的瞳孔,额间瞬时有细细密密的冷汗冒出。
仿佛下一秒。
那把染了血的匕首,就会精准无误定在她喉间。
女佣吓得忍不住咽了咽喉咙,但她还是颤着音继续开口:
“薄老……薄老说,在……在他掌权期间,薄家的少夫人只会是……只会是风小姐。即便她不在了,也会挂着薄氏少夫人的名!”
实在是再也忍受不了那双阴狠冷沉的眼神,女佣一股脑的把薄老交代给她的话,猛地一下就吼了出来。
但吼完之后。
她自己就先被吓破了胆,瞬间就要哭出来。
还不敢哭出声。
“……”
薄易转头,重新打量着少女那张失了血色,但仍旧漂亮得不可方物的脸蛋。
如月色透过雪雾的人间绝色。
即便三天没打理,她冷白的皮肤还是白得透明,眉眼精致如画,绵延如云雾青黛。
一双眼睛更是干净明澈。但就是没有光,也没有任何的温度,凉薄似雪。
长睫轻颤。
清雅又娇贵。
看着,就不是普通豪门能够养得出来的。
适合……被人捧在手心宠着。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的薄易,蓦地伸手,扣住风倾雾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
声线冷冽而凌厉,“救过那老头的命?”
“没……没有。”
在十八岁之前,她甚至没有见过薄家的任何人。
薄易手下用力,像是要把风倾雾的下颌捏碎一般。
漆黑的瞳孔没有任何的温度。
声音犹如情人间的低喃,却裹夹着冰渣,“那这薄家少夫人的位置,风小姐,你可得坐稳了。”
“别说不定哪天,就半夜丧了命。”
下颌上钳制住她的力道一松。
风倾雾整个人,蓦地瘫软在地。
薄易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脚下,单薄脆弱得犹如下一秒就要昏过去的少女。
“夫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应该不用我教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