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心里一跳,脑子里噼里啪啦的已经算起账来,跟徐家工厂一样的待遇...
他儿子儿媳干了这一年,他们家起了砖瓦房不说,现还攒下几吊钱了呢!
黄家得四个名额,那一年不得起两个他们家那样的转瓦房,另外还能攒两个几吊钱嘛!
黄家这是走了大运了啊!
他大孙女跟黄家小儿子年纪倒是合适...趁现在抢在别人前头,把亲事给定下倒是不错。
村长脑子里快速盘算完,扭头却见黄大忠两口子还愣着,不由急得扯了黄大忠一把。
黄大忠愣道:“姑娘的作坊是要做啥?我们家人只会种地,别的啥都不会啊。”
村长:...他要是他爹都想跳起来打这缺心眼的货了。
他恨不得做主一口替他们给应下,急得心里十万只蚂蚁团团转,也只能忍着。
徐茵茵听着黄大忠这话,也是不由笑了,这忒实诚了。
“什么都不会,力气总是有的吧?”
黄大忠又是一愣,这回倒答得爽快,“别的不说,我和我家两个小子看着是没二两肉,但力气都是大的,挑一百来斤粮食一口气走十里路没问题。”
这话徐茵茵信,便即道:“这就行了,有力气就行!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作坊确定开工,我让人给你们捎信。”
说罢,徐茵茵便起了身,准备告辞了。
黄大忠愣了愣,没想到这么会功夫这姑娘就定下他们去做工了,卖力气的工,做是能做的,挣点银子给几个孩子把大事办了,他们也放心了。
但一气去四个人的话,家里两亩地呢,里里外外这些活计一个人咋忙的过来?他还打算翻了年再开两亩荒地来着。
黄大忠下意识的正要开口说,就被村长麻溜的拽了一把,打了个岔,等再要开口,那姑娘已经坐上了马车去了。
马车一赶,掉头就驶离了黄家,往村外去了。
等马车走远了,村长才收回注目礼,扭头看向黄大忠道:“大忠啊!你们家这是来了大造化呀!知道这姑娘是谁吗?我猜她就是那位嘉成郡主!
郡主亲自到你们家来,亲口雇你们家人去做工,这是多大的福分啊!要知道,之前徐家作坊和工厂招工,大家还都得天不亮的就拾掇整齐的去排队等着面试,还不定面试得上呢,你家倒好,一下直接给了四个名额,还不用面试,你说说,这不是天大的造化嘛!你们家有福气呀!”
黄家人都叫这番话给听傻了,啥,刚才那姑娘是郡主?郡主亲自来了他们家,还坐了他家的板凳,吃了他家的蛋茶,一点不嫌弃不说,还语气和气的跟他们说话......
哎哟喂...
黄大忠脑子都麻了,啥反应都反应不上了,就一个反应,刚才郡主吃了蛋茶的碗得供起来啊!
村长满脸挤出了褶子:“大忠啊,你看生子翻了年也十八了,他的亲事你们是不是也该张罗起来了?我家春梅跟你家生子年纪差不多,你看他们样咋样?”
还没从上一个震惊中回过神来,冷不丁就听到村长这话,黄大忠脑子更麻了。
春梅他知道啊,生得好,又是村长的大孙女,听说村里好几家都想求呢。
跟生子?
天,村长不会是喝多了说醉话吧?
他们家哪讨得起村长的孙女啊?
村长咋看得上他们家的?
他们家连上门提亲的礼都备不出来呀。
“村长,你没说胡话吧?”
村长:...
“我觉得生子挺好的,又勤快又懂事又孝顺,把春梅嫁给他,我放心得很呐!大忠啊,你是愁讨媳妇的花销是吧?这个不急,咱们口头上先把这事定下,等你们做了工挣上了工钱再走后头的事也是行的!”
黄大忠压根没想得太深,听着这话也只是拧紧了眉头,“可这工还没做呀?万一到时候郡主看我们啥也不会做得不好给我们辞退了,我们也挣不了工钱啊?到时候我也没银钱的...这不是耽误了春梅嘛...”
“再说了,柱子这当哥哥的还没有娶媳妇呢,哪有弟弟先定亲事的...”
村长:...素未谋面的黄老哥快上来打这死心眼儿子一巴掌吧。
“没事,咱们现就是口头上说定了,提亲定亲这些事等你们发了工钱再陆续办也是一样嘛,
柱子的亲事也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我保管也给他说个好媳妇,在生子之前就定下!”
黄家这两个小子都不错,他也没说假,是真的都勤快老实,把闺女嫁给他们也放心,唯一不足的,就是黄家穷。
现黄家得了郡主给的活计,能去郡主的作坊做工,这就有了来钱的生计了,且还是四份工钱呢,要不了两年,黄家得日子就能比村里每家都富裕,
他未雨绸缪,赶紧的先将这两个好女婿给定下了,不亏!
...
徐茵茵可不知道黄家人准备将她端过的碗给供起来,而村长脑子转得比车轱辘还快。
反正作坊开起来肯定要雇人的,雇谁做工都是做工,她看黄家人顺眼,愿意雇他们做工,即便什么都不会,学还学不来嘛,左右都要教的。
死心眼的人好啊,做什么事一旦做上了就不会朝三暮四,也不会折腾,踏踏实实,挺好的。
出了黄家她就没把这事放心上了,只想着毛蛋娘的事,就够她想一路的了。
有正儿八经的原大羊村的人现身说了法,她相信毛蛋娘确实不是大羊村的了,也就用不着再派人往青阳县去找那家大羊村的人了。
现在,还是先从这个梁家入手查查看吧。
是以,一进了城,随便找了个地儿对付了中饭,徐茵茵便直奔柳家去了。
柳音音月前跟方自安定下了亲事,婚期就定在明年,眼下正窝在家里亲手绣嫁衣呢,听得下人禀报说徐茵茵来了,她也是惊了一跳,赶紧让丫鬟先一步去迎,自己也随后迎了出去。
在院门口跟正由丫鬟引着进来的徐茵茵碰了面,“徐姐姐!”
“也没提前说一声就上门来了,没给你添麻烦吧?”徐茵茵笑道。
柳音音道:“徐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我巴不得徐姐姐常来呢!”
说着话一路顺着抄手游廊进了的闺房,里头暖暖和和的,将外头的寒冷都严严实实的挡住了。
徐茵茵解下了身上的披风递给了连翘,跟着柳音音一起坐上了软榻。
很快便有柳音音院里的丫鬟奉了热茶并点心来,又拧了热帕子来给擦手。
等徐茵茵擦好了手,手里便又接过了一个精致暖和的南瓜手炉。
这一番下来,徐茵茵面上不显,心里头也是不由暗叹柳家不愧是宜阳府第二首富呢,世代富商,这底蕴比起一般的世家也不差多少了。
她刚吃过饭,眼下并不饿,只端了热茶抿了口,便即跟柳音音叙起家常来。
都是要好的姐妹,说话不必拐弯抹角,徐茵茵两句话后就问了起来,“音音,你可知你表姑父的妹妹嫁的什么人家?”
闻言,柳音音虽好奇怎么好好的徐姐姐问起这个来,但也没有多想,便应道:“我表姑父有两个妹妹呢,大妹妹嫁了阆中的商贾陆家,小妹妹则嫁了京里头的皇商谢家,徐姐姐是问哪个?”
“就是这个谢家,你可了解?”
谢家还是皇商?
皇商太多,她倒是没怎么关注到过这个谢家。
柳音音道:“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谢家是做香料起家的,就是靠着给皇宫里供应香料而成的皇商呢。”
“那这个谢家有些什么姻亲你可知道?”徐茵茵又问。
柳音音摇头,“我不清楚,这个对徐姐姐很重要吗?要不我这就去问问我表姑母?她肯定知道些的,徐姐姐你放心,我不说是你要问的。”
徐茵茵谢过了她的好意,并没有要她往梁家去。
梁家有那个管事在,突突然的,柳音音上门去问谢家的姻亲,这也太奇怪了点,且柳音音跟她要好,大家都知道。
未免打草惊蛇,还是算了。
不过等从柳家离开,徐茵茵转头就往崔家去了。
崔家大奶奶郑氏出自汪国公府,打小在京城长大的,这谢家的事,她肯定清楚。
郑氏听丫鬟通禀说嘉成郡主驾到,惊了一大跳,这两年她们崔家同徐家的关系虽说没有叶家董家那般亲近,但日常的走礼这些也是有来往的。
之前表妹孙秀湘的事已经过去了,郡主并没有因为这个跟他们家有什么。
但也只是普通的走礼罢了,现突然嘉成郡主上门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婆母最近身子不好正在礼佛,郑氏暂接了中馈,不敢怠慢,赶紧带着丫鬟迎了出来。
见礼,请人落座,热茶招呼。
“崔大奶奶可知道京里的皇商谢家?”徐茵茵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主要是这些个内宅妇人心眼子一拐十八弯的,她拐拐绕绕的没得让人把脑子都琢磨折了。
但郑氏一听这么一句,下意识的就想了一大堆,好好的,郡主特意来跟她打听谢家作甚?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但嘴上不耽搁,“知道一二,不知郡主想问什么?”
徐茵茵就道:“听说这谢家专供宫里的香料,而我近来也想捣腾捣腾香料,这不,就想多知道些谢家的事,知己知彼嘛!”
郑氏一听,明白了,嘉成郡主这是也想做香料的生意呢。
这个跟她一点不冲突,她跟谢家也不熟,但能卖嘉成郡主一个好,何乐而不为呢。
当下便极为的配合,将她知道的谢家的情况一点不漏的都透露给了徐茵茵。
一番打听起来,徐茵茵也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最关键的那一点。
谢家现任家主的胞妹嫁给了平原侯府三房的大公子。
所以,谢家的姻亲,那个管事嘴里提到的侯府,是平原侯府。
平原侯府?
毛蛋娘跟这平原侯府的大奶奶有什么关系?
徐茵茵脑子麻了。
要弄清楚这其中的事情,看来还真的要将毛蛋娘带去京城才能见分晓了。
等到了京城,毛蛋娘到底想做什么,自然会露出马脚的,她只要让人盯着毛蛋娘的一举一动就行了。
知道这其中有点东西,她也不放心让毛蛋娘自己往京城去或是找别人帮忙,当然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妥当。
她对平原侯老夫人的感官还是挺好的,自是不希望平原侯府有什么不好。
做下这带毛蛋娘母子一起进京的打算,徐茵茵就暂且先将这事压在了一边,毕竟,进京离眼下且还有好一段时间的,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了。
回了府,时间也不早了,徐茵茵便将见牙行的人改在了明儿上午。
今儿一天跑这儿跑那儿的,都没睡午觉,她也是累了,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同爹娘一起吃了晚饭,便早早的躺上了床歇息。
沾枕头就睡着了,一梦到天亮。
吃过早饭不久,童管家便来禀报,几个牙行的管事带着人进府了。
天儿冷,自然是不好在院子里挑人的,那不得冻坏呀。
是以,徐茵茵便让管家将人都领去了静庭轩。
这里宽敞,几个牙行的人都容纳得下,摆上几个火盆,便是等待也不会冷着人。
徐茵茵就在东梢间里坐了,隔着一道屏风,开始挑选。
一共来的是三家牙行,其中两家是官牙,剩下一家锦轩牙行,则是徐茵茵之前买进细辛玲珑包括童管家他们的这家牙行,虽是私牙,但因为是老熟人了,所以也一并叫了来。
知道嘉成郡主要挑些人得用,这三家牙行那都是拿出了看家本事,将牙行里现有的最好的最拿的出手的给带了过来的。
能做嘉成郡主的生意,那不是倍有面子的事嘛!
先是锦轩牙行的人上前,锦轩牙行这次一共带来了三十个人,分男女各站了两列,一个个的站的笔直,头垂着并不乱张望,看着有规矩得很。
徐茵茵隔着屏风扫视了一圈,先让识字能算的人出列。
三十个人里便摘出了一半来。
徐茵茵见这一半多是男人,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有些年纪的妇人,另一个则是个年轻姑娘,便即让两人近前来说话。
两人一听,顿时浑身一震,心中激动万分,却也不忘规规矩矩的绕过屏风,进了东梢间来。
“见过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