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不管徐达骏和方从云院试过不过,两人都还要继续在弘庐书院求学的,若是没过,待得时间还更长呢。
在州城,有个相熟的人,总要方便些的。
就比如这次,若是她没来,徐达骏真被那蔡清带人追上了,还不知道是怎样的麻烦。
是以,跟这里的老大打好关系,总是差不了的。
二则,那蔡清昨儿就将人带回去了,这州城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她又没有隐藏行踪,堂堂别驾夫人,还能找不到她?
可对方硬是没上门来,是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呢,她估摸着,对方肯定也不把她这县主放在眼里。
是以,就是不碰上卢氏,她也是打算过府去拜访的。
那古氏不把她放在眼里,但卢氏是她正儿八经的顶头上官的夫人,她不敢不放在眼里。
于是,在将合伙开铺子的事项议定之后,徐茵茵便话头一转,提起这事来。
“说起来也是叫我困惑,此番来州城,途径雾灵山,遇雨在雾灵寺投宿了一晚,偶遇一自称是别驾夫人的夫人,并不相识,且并没搭过话,可回头,这位夫人就派了人鬼鬼祟祟的跟踪于我,也不知是何意。”
说着,又将进州城之前碰上的蔡清之事说了,道:“这会儿我就不禁想,难道是因着这位夫人的儿子的缘故?但且也不认识呢,她缘何就知道我是谁了不曾?
这且不说,她昨儿应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却没甚反应,想来是不把我这个皇上亲封的县主放在眼里呢。”qqxδnew
徐茵茵明晃晃的上眼药,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
卢氏听罢,稍作一想,便明白了徐茵茵提起这事的意思,聪明人说话,总是不用说得那么直白的。
正好,她本就同这古氏不睦,能帮嘉成县主一个忙,给这古氏一点好看,这事她喜欢!甚觉痛快。
“县主有所不知,这古氏,向来眼高于顶,自觉高贵,不过小小的一个古家,什么都算不得,就她,真以为自个是个人物了呢。”
“这事,县主且交给我,定会叫县主满意。”
卢氏可不是说说而已,逮着一个名头,给古氏一个难堪,也正合她意呢。
等回去,卢氏便将这事跟丈夫蒋州牧一提,蒋州牧听罢,不由笑道:“蔡甸迟早要栽跟头在他这夫人和嫡子身上。”
卢氏想着古氏母子在他们这圈子里的名声,深以为然。
在青州这地界上称王称霸的,焉知有句话说得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知收敛,总有一天,要大祸临头的。
幸好,蔡甸升官升得慢,若不然到了京城那地界去,啧啧。
“嘉成县主这事,夫君以为如何?”夫妇一体,纵然是在徐茵茵面前答口过了,但卢氏少不得回来还是要先问过丈夫的意见再做决定的。
蒋州牧原就是靠山王一党,如今自然更是万事向皇上看的,皇上看重的人,他当然要上心些。
当下道:“嘉成县主初来州城这地界,怎么能叫县主不顺心呢?”
卢氏一听,就明白了,点头应下。
蒋州牧夫妇联手,各自行动。
蒋州牧简单干脆,直接将蔡别驾找来敲打提点了一番。
蔡别驾从蒋州牧的办公房出来,已然是汗湿了后背。
他压根就没想到,长子在外受了气却是惹的大麻烦,竟跟嘉成县主的弟弟扛上了,妻子更好,竟派人去跟踪嘉成县主,打听嘉成县主的行踪伺机报复!
说个不该说的,倘若嘉成县主乃是正儿八经的皇族,探听皇族行踪再扣上个谋害皇族的罪名,那可是要诛三族的大罪啊!
长子跟妻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些,他想着州牧大人说那些话,嘉成县主有多得圣心,这次皇上本意是要封她为郡主的,只不过朝里那些老臣反对得厉害了些,相信早晚有一天,嘉成县主定会获封郡主的,那是何等的帝宠?
蔡别驾只觉得冷汗连连,迟早有一天,他要被这娘俩给拖累!
他急急忙忙的往家回。
而古氏这边,得了一张卢氏的帖子,邀她参加下午的一个茶会。
说真的,古氏心里头很是妒忌卢氏,妒她嫁得好,丈夫同是世家出身,不像她,嫁了个寒门子,无甚底蕴,那点俸禄哪够养家呢,若是不贪,全要靠她的嫁妆过活。
且卢氏自己本身就陪嫁颇多,日子过得,别提了。
古氏有心打扮一番,拿出最好的头面往头上一戴,前往赴宴,见了卢氏,却还是被比下去了,瞧瞧,人家头上戴的,那一根簪子便能值几百两。
古氏心里不忿,言语上少不得就尖利了几分,总归她是不惧卢氏的,卢氏这人惯会装脸面,是不会跟她撕破脸的。
但没想到这次,她失算了。
本以为卢氏会像以往一样,要么岔开话题,要么不予理会,要么忍受着。
但这次,卢氏却掩嘴轻笑,当着众人的面,朝她望过来道:“蔡夫人说得极是,我自是比不得你那般无畏无惧的,人老了,牵挂顾及就多了,到底羡慕蔡夫人还能这般率性,没有顾忌的人和事了。”
古氏微愣,“蒋夫人这是何意?”
卢氏轻笑,“没什么意思。”
说罢,就转头看向了孙夫人等人,闲话家常般道:“嘉成县主来州城了,你们可都有听说?”
孙夫人听人都附和,“听说了,我一直对这位嘉成县主好奇着呢,可惜没机会拜见。”
卢氏道:“听说这位嘉成县主,不但皇上对他看重,连皇后都对她赞誉有加,还言嘉成县主若是在京中,定常召她入宫说话呢。”
卢氏庶妹是贤妃娘娘,蒋州牧也得皇上器重,众人自是不怀疑她所言有假的,纷纷接起话来。
“真是没想到啊,嘉成县主竟这般得盛宠?连皇后娘娘也喜欢她?”
“想必这嘉成县主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我这心里,更想见见她呢,要是能同嘉成县主结交上,岂能不美?”
“咱们同是青州人,走出去都是同乡,理应相识一番的。”
“蒋夫人,可否由您牵头办一个小宴邀嘉成县主赴宴,咱们大家都拜见拜见?免得哪天街上碰见了,却不认识,冲撞了县主可就不美了。”
“……”
“好,我便试着给县主下个帖子看看,能不能行,我也说不准,大家等我帖子吧。”
“好好好。”
……
古氏坐在一旁,听得众人言语间全是嘉成县主四个字,仿若一个局外人。
她听着卢氏说的,不禁暗暗嘀咕,不过是敬献了什么粮食罢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君一国之母的,怎么就因此对这流民出身的农女看重有加了?
见这些个夫人巴望着结交的嘴脸,她心里嗤之以鼻,真是自降身份。
碍于对方是县主,她现在不找她的麻烦都是好的了,想让她去巴结她?不可能!
但回了府,古氏就被丈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还催促她立马备一份厚礼重礼给嘉成县主送去向她赔礼道歉。
古氏:……!!!
“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她瞪着丈夫,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蔡别驾见她这样子,显然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呢,只觉得头痛,怒道:“我看你才是脑子进水了!不管怎样,那都是皇上亲封的嘉成县主!你不将她放在眼里,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你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这州城里,你树的敌还少吗!随便叫人透出风声去,这事就给你坐实了,传到皇上耳里,全家都给你陪葬不说,你还要牵连舅兄一家!”
古氏不以为意,“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不过就是一个流民出身的县主罢了,又不是亲王公主之女,何来的尊贵?皇上至于为了她将我们古蔡两家治罪?我们古家可是历经百年的世家!”
蔡别驾脑子嗡嗡嗡的,“妇人见识!妇人见识!”
他压低声音,低吼道:“打狗还要看主人!你知道不知道?!”
成婚这么多年,古氏头一回被丈夫这般横眉怒目的指着鼻子说话,只觉得气愤难当,丈夫是翅膀硬了,心大了,竟然敢给她甩脸子了!
她怒道:“我只是派人去跟踪她罢了,又做什么了?人我已经处置了,死无对证,谁能说什么?
不过一个流民出身的县主,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蔡甸!你竟敢如此跟我说话,信不信我这就书信一封给我大哥,让他断了你的官途!”
看起来,不到大祸临头的那一刻,古氏是不会知道怕的。
蔡别驾心知多说无益,他不能任着这无知妇人害了他!正好,莲儿已然怀有身孕,他得将人接进府来,不能让他的儿子被人家叫外室子,古氏这恶妇在,此事是绝对行不通的。
当下,蔡别驾借着怒火上头,命管家将古氏给看管在了正院,不让她离开,也不准任何人见她。
同时,再书信一封派人送去交给大舅兄,信上说明利害,想来舅兄会认同他的做法的。
男人的目光所及,又岂是无知妇人能看得到的。
最后,再让管家开库房,准备一份厚礼,速速送去给嘉成县主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