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头便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徐春山在一旁声情并茂的补充。
昨儿杨柳巷徐记铺子被砸,那动静,可是惊动了不少人的,一晚过去,即便是好些人还不知道的,但被徐家这一报官,就都知道了。
知道徐家敢将邱鹏告上公堂,越来越多的百姓奔走相告,呼朋唤友的往府衙赶,赶来看热闹。
后来的没听到前因,便不由问早来的,这一来二去的,事情在公堂外被传来传去的,那叫一个热闹。
“这么听起来,这徐家的姑娘也是无辜啊!”
“就是就是!谁知道那贼匪要凭花灯掳人啊?且那花灯,不是那孔家姑娘自己非得强要去的吗?她要是不强要,哪有这样的事?把这事拐到徐家姑娘身上,也着实是冤枉啊!”
“听说那孔家姑娘性情跋扈,刁钻刻薄得很!这城中,她常去的那些个铺子,哪个伙计没被她骂过斥过?听说凡是她去的铺子,每每都要闹一场麻烦,好些掌柜的,求神拜佛的都巴不得她不要来自家铺子呢!”
“我还听说呢!那天晚上,孔家姑娘和徐家姑娘都被掳走了,徐家这边报了官,可官府的人都被孔家那边派着去找孔家姑娘去了,都没空出一个人来接徐家这案子呢,还是徐家自发请朋友帮忙找人的!听说事后好像还给人发了银子来着!不像孔家这边,找到人了还挨骂呢!”
“这孔家真是何其嚣张!真当这宜阳府姓孔了不成?”有文人激愤不平,言语间似乎并不怕得罪孔家。
有人赶紧岔开了他的话,“这徐家也是倒霉,得罪了这样的人家,铺子被砸,都是轻的了,幸好人没事。”
“可今儿这一告,人没事也肯定有事了吧!”
那文人又冒出头来,“那孔家难不成还是这一方土皇帝?能轻易决定老百姓的死活?”
这话可是激起了千层浪,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公堂门口热闹得像是大集市。
所谓法不责众,一人说,还管得住,可百人说,千人说,一时半会儿的,能压得住哪一个?
所以有人起了头,大家说得更起劲。
有本就受过邱鹏迫害的似乎找到了组织,声泪并茂的诉说着邱鹏对自家的迫害。
越说越多,连带着,还有人站出来说起孔家侵占他家田产的事。
这事一提,好些人都记起来了,这人姓朱,前几年好像就曾来府衙状告过孔家,但当时的知府并没有受理此案。
后来这事就没个响了,也没再听说过。
这会儿突然见到这人站出来,大家看着他满脸的伤疤赖赖的,都忍不住好奇的问起他来。
朱连山却直接击了鼓,请求上公堂。
叶知府看着这阵仗,心里头似乎隐有所觉,为官的敏锐,让他没有犹豫,便将人宣了进来。
徐家状告,跟孔家有关,这朱连山也是状告孔家,两案并一起来审也不妨碍。
朱连山上了公堂,先给叶知府磕头见礼,随即掷地有声道:“草民朱连山,乃城外朱家庄人氏,今要状告孔家和邱鹏!
一告孔家侵占我家田产!纵容家仆打伤我大哥,致我大哥半身残疾!
二告孔家为了遮掩罪行,杀人灭口,让邱鹏着人暗地里放火,活活害死了我朱家三十八口性命!
三告孔家私设公堂,为了不让草民去州城鸣冤,将邱鹏将草民关起来,折磨了数月!
请求大人明察,替草民一家申冤昭雪!还草民一家一个公道!”
朱连山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声音洪亮,每一句都重重击打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百姓们都惊呆了。
有人记起前几年的事,不由得七嘴八舌起来。
“几年前我就听人说起过,城外有个庄子上一个地主家走了水,一家人全都被烧死了,原来就是朱家!原来竟是有这样的隐情啊!还以为是意外走水呢!”
“难怪几年前一个姓朱的人状告了孔家后来又不了了之呢,竟然是因为告状的人被关起来了?”
“若这都是真的的话,那孔家和邱鹏可真是十恶不赦啊!”
“侵占他人田产,纵火害人性命,三十几条人命呐!这可比土匪还凶残!”
“请大人明察,还朱家一个公道!”
“请大人明察,还朱家一个公道!”
“……”
群情激奋,为朱连山声讨起来。
徐老头和徐春山对视一眼,对孔家和邱鹏的凶残和厉害又有了一个更深的认识。
徐老头嘴皮子一哆嗦,娘诶,今儿这一告,可不是随便告告的事啊。
这孔家要是不倒,那他们家可惨了!
他不由得心里替这素昧平生的朱连山暗暗鼓劲,请求老天爷一定保佑这朱连山告赢吧!
告倒孔家!
可现今这位知府大人,会不会受理此案呢?
叶知府一拍惊堂木,压下公堂外的喧哗,而后令衙役前往孔家和邱家,传孔伯康和邱鹏上堂问案!
此话一出,百姓都紧紧捏住了心尖,但愿是真的办啊,而不只是走走过场。
可又一想,那孔家这么厉害,这叶知府真能治下他的罪吗?
两个衙役得了令,飞快前去。
不多时,穿着一身官服的孔伯康先一步来了,拱手给叶知府行了个下官见上官的礼,满脸疑惑无辜道:“不知大人唤下官前来,所谓何事?”
话音落,邱鹏也紧跟着的到了,给叶知府磕了头,老老实实的跪着,那样子,看上去,不知情的,还真看不出来他是个什么人。
就在这时,公堂外头有人高声道:“大人!小民有重要的案情要举报!”
这一声高喝,顿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百姓们将路让出来,供这人一路挤到了最前头。
叶知府抬眼,看到这人一身灰衫,似乎没什么不寻常的,但他敏锐的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行伍之气。
今儿这一出出的,细思之下,似乎一环扣一环,有些事情好像压根不受他控制。
再加上孔伯康和邱鹏这郎舅俩一副好像笃定他不会怎么样就是来走个过场的神情,叶知府没有犹豫,出声示意衙役将这人放进来。
这人上了堂,跪下便道:“小民要揭举邱鹏窝藏通缉要犯!”
叶知府:!?
邱鹏敏锐,飞快抬起头来看了这人一眼,发现并不认识,才忙又垂下了头。
但接着就听到这人道:“日前大街上贴满的告示,要缉拿的贼匪胡玄,就藏在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