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娃刚说完,刘氏就瞪过去,狰狞道:“你看清楚了?小娃子家家的,睁眼说啥瞎话呢!当心烂嘴巴!”
吓得那男娃忙往自家娘怀里缩。
那妇人见她骂自家儿子,当下回骂道:“不知道谁烂嘴巴呢!我家钢牙从不说假话!你以为像你家狗蛋呢!偷鸡摸狗,是个啥好东西!
别说我在人前不给你家脸,徐婶子家那老母鸡生的鸡蛋总是被人捡了,那就是狗蛋干的!以为谁没看见咋的?
之前我是不稀的说,怕狗蛋小小年纪的难堪,你这当娘的倒好,不好好教儿子,还领着儿子来撒泼耍混骗糖吃,真是好意思!”
徐老太一听,气得不行,“我就说我家母鸡下的蛋我咋总捡不着呢!敢情是你家狗蛋给捡了!”
被当众说出这事,刘氏可没有丢人的自觉,狠狠的瞪了那妇人一眼,“哟,那你之前咋不说?还不是吃了人家的糖吃人嘴软这会儿巴巴跑来巴结啦?你巴结又有个啥用?人家请人做工照样不会请你!你以为你是谁呢!我呸!”
那妇人被她说得脸一阵白一阵青的,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刘氏像斗胜的公鸡似的,这才又转向徐老头这边,嚷道:“凭啥不给我家狗蛋糖?这事你家今天必须得给我个说法!要不然,今儿我们娘俩还不走了!”
见过赖皮的,没见过这么赖的。
张秀兰想起从前他们两口子做生意起初摆摊子的时候,也没少遇见过找麻烦的闹事的,那会儿广东多乱啊,你要是怂了,人家下回还来你们摊子闹事儿。
遇上这种赖皮吃饭不给钱的,张秀兰和徐春山也没怂过,咋的,还鼓掌欢迎下次再来?废话,自然是打一顿骂一顿,打得你骂得你再不敢来才是!
张秀兰撸了袖子就开骂,“咋的?你脸比别人大是不?要不要我拿个金匣子银匣子装满糖亲自给你送家去?
我家欠你的?要不请你进门来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呢?要撒泼耍混先睁大眼睛看看在啥地方,你当我们家好欺负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什么玩意儿!
麻溜的给老娘滚!再不滚,信不信我拿大扫把薅你!”
说话间,手里已经拿到了大扫把,挥着就跃跃欲试的要往刘氏身上招呼的。
刘氏才不信这么多人看着的她敢打,“咋的?想打死人呐?来来来,你照这儿打?打不死老娘这辈子都赖你家不走了!给你家当祖宗!”
张秀兰一扫把就薅了过去,跟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似的,呼得一下就扇的刘氏一个趔趄,本来这力道是稳得住的,但不知咋的,刘氏一趔趄就一头栽了下去,正好砸在了骡子刚拉还没来得及铲走的屎蛋子上。
“啊!”刘氏扑了个满脸,鼻息间全是臭味,爬起来就要朝张秀兰扑过来,“老娘跟你拼了!”
但没两步,就脚下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膝盖头正好硌在了石子儿上,痛意直钻天灵盖,也刺激出了上回的那些倒霉记忆。
顿时,刘氏看着张秀兰的眼神就不对起来,嘴里不由嚷嚷道:“她是妖怪!她是妖怪!”
张秀兰看着刘氏倒霉的吃了骡子屎,又自个跪了石子儿,知道是自己的金手指光环在起作用呢,心里也是一阵痛快,这赖皮妇人,就该让她倒大霉才是!
但这会儿被她骂着妖怪,张秀兰都吓了一跳,生怕别人知道他们一家的不同,但转瞬又想,这有啥?他们不说,谁知道!
“啥妖怪!你才是妖怪呢!你是红眼怪!见不得别人好!”她不甘示弱。
众人都乐笑了,有人附和道:“可不是!”
看着刘氏这满脸糊着屎的样子,真是好笑得很。
活该,谁叫这人这么大脸,跑人家家里来闹呢!
“妖怪!妖怪!”刘氏瞪着张秀兰,一副想冲过来给她好看可又怕自己又受伤的样子,见大家伙都笑话她,这会儿也是绷不住了,忙一瘸一拐的起来,拉着儿子往家回。
她儿子嫌弃她满脸臭粪,甩脱了她的手就自个先跑了。
刘氏被儿子一甩手,小娃子的力道算啥?可她偏偏就被甩得往旁边一倒,好巧不巧的又磕在了石子上,还磕破了皮。
这会儿她是不敢再多留了,也顾不得痛了,忙爬过来就赶紧离开这里,离那有古怪的妇人越远越好。
看热闹的有心人里,联想到她那句妖怪,和看着张秀兰惊恐的眼神,都不由得嘀咕起来。
这又是磕到屎又是磕到膝盖的,一会会的遭这么多罪,也真是倒霉呀。
这徐家,还真有神通?
还别说,这么一想,好些人就不得不怀疑起来,并且还自己找到了佐证。
你看吧,大家都是逃荒过来的人,谁也不比谁好的,短短几个月过去,他们这些人家还省吃俭用的就为了能过下去呢,可徐家呢?
徐家在城里买了铺子,还买了宅子,挣了老多钱了,吃香的喝辣的,穿得比城里人都好。
凭啥啊?
听说徐家没逃荒前也就是地里刨食的人家,还没隔壁村的杨村长家好呢,人杨村长家从前还是专门养鸡卖的,没旱之前,家里几百只鸡的喂着呢!
这到了这里,也没发家这么快吧?
咋徐家逃个荒还比不逃荒好了?
不说他们了,就周家那几家同徐家一起逃荒来的,也没过得他们那么好吧?
真是怪咯。
一个村子本来也不大,人也不多,话传话的,传得挺快,还没到晚上呢,徐家这边就知道了村里人咋说他们家的。
不听着还好,这一听着了,除徐茵茵一家四个外,其他人都忍不住暗暗嘀咕了起来。
还别说,他们确实是逃了荒比没逃荒过得更好了。
从前,他们在地里刨食,省吃俭用,闲时打短工,一年挣得的银子,能供上六郎读书,也就是这近几年的事罢了,之前,还吃不饱来着。
可他们现在,做上生意了?买了铺子了?
说实话,他们哪会啊?
想想啊,这一切是咋起来的?
是六郎的同窗送了他一个小册子,四丫又脑子好使的能做出来?
对,就是这样起的!
四丫脑子咋好使的?
就是逃荒前没几天的时候,老三三个煮了家里仅剩的粮食全给吃了,娘气不过打了他们来着!
然后?
然后老三三个好像就变好了?
从此,偷懒的不懒了,讨人嫌的不讨嫌了,凶巴巴的不凶了。
这般想着,众人的眼神纷纷落到了徐春山、张秀兰和徐茵茵的身上,来回的看,仿佛要把他们盯出花儿来。
徐春山、张秀兰和徐茵茵:……
徐达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