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叶山独自倚靠在树干上静坐整整一夜,直到清晨露水沾满衣襟时才返回营地。时间还早,约莫只有六点左右,营地中已经有不少忍者醒来修行,见到叶山走来全都上前结印施礼,叶山挤出笑容应付着众人的热情,而后径直来到食堂准备就餐。
奈良鹿久早就在此等候,远远迎上来施礼问候:“大人,昨夜休息可好?”
“尚可。”
叶山很不习惯被人恭维的生活,他更喜欢无拘束的做好自己事情,但是没办法,他现在走到哪都成了焦点,于是惜字如金起来。
奈良鹿久自觉的落后一个身位跟在叶山身后,殷勤的掀开透明门帘,让叶山颇为无语。
尽管时间尚早,食堂内依旧坐满了用餐的木叶忍者,他们一个个再无昨日的颓丧之色,取而代之的是神采飞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咬耳朵。
叶山压压手示意众人就坐继续吃饭,拿起饭盘打了一碗稀粥、两个包子与一枚鸡蛋,找到角落处坐了下来。
木叶忍村战时伙食一如既往的好,不仅供用各种主食,甚至肉类也很多。忍者每日消耗极大,尤其是体术型忍者更是个无底洞,吃起肉来极为骇人,些许食物罢了,对于财大气粗的火之国来说完全小意思。
“鹿久”叶山喝了口稀粥说道:“吃完饭后你安排人去通知村子做好准备,最迟明日三代大人灵柩就会到达。”
“报信的忍者昨夜就派出了,大人无需担忧,村子那里转寝小春他们会置办好。”
“嗯,我等会就出发返回村子,前线事情就拜托你了。”
“您放心,如今云隐村成了丧家之犬,前线再无大型战事。”
叶山满意点点头不再说话,三下五除二吃完食物后,没等他端盘子送去清洗,一名陌生忍者抢先一步拿走,还不忘露出讨好笑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村子里同伴越是这样,叶山越是警惕。极度崇高地位往往会导致不知不觉的堕落,身边甜言蜜语多了自然会迷失自我,叶山深知这个道理。
不多时,在众人欢送中叶山飞离了营地,他没有第一时间返回木叶,而是特意来到云隐村驻地。
“敌袭!”
负责警戒的云忍很快发现了他的踪迹,尖锐竹哨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一队队云忍们闻声赶来,不过全都低眉顺眼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
云忍们当然不敢动手,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但凡他们有脑子都知道该怎么做。一名身材壮硕的云忍在几人陪同下急匆匆赶来,叶山放眼看去,发现此人竟和三代雷影面容酷似,于是问道:“你是三代雷影的儿子?”
来者头发乱糟糟的,刚硬的脸上隐隐约约挂着泪痕,听到叶山问话眼中厉色一闪而逝,但仍老老实实道:“正是,不知阁下前来所为何事?难道真的不给云隐村留条活路吗?”
叶山背负双手立在空中,他的实力虽强,却无论如何不可能全歼云忍大军,除非他们一动不动的战斗到底,否则忍者想逃跑还是很简单的。
“云隐村作为五大国之一底蕴深厚,即使三代雷影猝然离世也不容小觑。我来此就是为了警告诸位,一天,你们只有一天时间离开火之国领土,不仅如此霜之国、汤之国的地方你们也要吐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身材壮硕云忍闻言神色稍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云隐村没了其他选择,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但也请阁下自重,莫要以为云隐村可以任人宰割。”
叶山轻笑一声说道:“云隐村会怎么样我完全没兴趣关注,只要你们不再踏足火之国,保持血脉延续不是问题。”
“好了,我很忙的,各位不用送!”
说罢,叶山在云忍们怒火中烧的眼神中一飞冲天离去。
“艾大人,请你克制。”一名六十岁左右的忍者低声提醒道。
三代雷影之子艾捏了捏拳头,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为父亲报仇,但理智的他最终放弃了。
“顾问大人放心,孰轻孰重艾自有分寸,此番作战村子溃败损失惨重,尽快返回村子才是我们首要任务。”
“没错,想那千手柱间与宇智波斑当初是何等睥睨天下,但不也消失在时间长河中?我们无非再等几年罢了,又不是等不起!”老年忍者继续道,话语中倒是很乐观。
艾面色迟疑道:“可白云叶山还很年轻,今年只有二十多岁,至少还能稳坐火影位置二十年,我们真的等得起吗?”
老年忍者呵呵一笑,云淡风轻道:“忍者这一职业就是把双刃剑,越是强劲的家伙死的越快,当年谁又能想到千手柱间会在壮年离奇死亡?看着吧,不需要我们动手,木叶村自己就会窝里斗。”
“哦?此话怎讲?”
“木叶实力固然傲视忍界,但其内部家族林立,与云隐村完全不同。家族多了,利益上的冲突就会多,你真以为火影的位置是那么好坐的?况且叶山与猿飞日斩一系素来不和,权力洗牌后重新分配都是一个大问题,自然没精力顾及其他事情,攘外必先安内这是至理。”
不得不说,老年云忍实力可能不算出众,但其政治眼光很敏锐,他一下子就看出目前叶山最头疼的问题。
没错,叶山要想施展自身抱负,就必须将村子权力牢牢攥在手里,但权力如同沙子一般,你攥的越紧反而失去越多,是个讲究技巧的活计。
叶山心事重重的飞着,眉头一直紧锁,不断思考接下来该如何集权。他此时的情况和猿飞日斩很相似,都是仓促即位,都是年少得志,村子内部都是问题重重。
“或许,我可以想想猿飞日斩会怎么做?”
苦思无果后,叶山改变了想法,脑海中仔细回想猿飞日斩的做法,还真发现了一些有用的方法。
当年猿飞日斩成为三代火影后,面临村子内部矛盾选择了以战集权方式,先是用计害死宇智波镜,从而拔掉宇智波一族牙齿;后利用战争让千手一族更是消声觅迹,大大坚强了自己话语权。叶山当初认为猿飞日斩是个纯粹的傻逼,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想了又想,叶山最终排除了自损羽翼做法,他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认为不需要肮脏手段就可以掌权,而且木叶村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折腾来折腾去把自己折腾成了光杆司令,对谁都没好处,但不管怎样,战争短时间内不会结束,叶山也无力改变。
忍者战斗方式极其灵活,大规模的军团碰撞只会出现在战争初期,一旦局势稳定下来,小规模的渗透、刺杀、敌后破坏会成为主角,叶山个人实力再强大,也不可能整天守在前线什么事都不干执行任务,否则他会活生生累死。
战争既是军事力量的比拼,更是综合国力的角逐,这已经成为共识了。
当天下午,叶山在少数人的迎接下回到了木叶,看着通体火红的火影办公大楼他内心五味杂陈。当年在底层泥泞中奋力挣扎的少年,如今竟真的成功了,他真的挣脱了命运的枷锁。
一头黄色头发的波风水门跟在叶山身后眼神复杂,成为火影是他毕生梦想,现如今一个同龄忍者马上就会当上第四代火影,而这个人在他心中毁誉参半。
战场懦夫,这是波风水门首次听到别人对叶山的评价;不堪大用,这是火影办公桌上白纸黑字对叶山的结论;离经叛道,这是村子大多数火影一系忍者对叶山的讽刺。
但数年队友生涯相处下来,波风水门发现面前这个步伐沉稳眼神凌厉的年轻人没那么不堪,他只是不擅长言语表达罢了。波风水门认为白云叶山是个异常老成的忍者,他身上具备了年轻人缺少的稳健,缺少了义无反顾的决心,他的攻击总是留有几分余力,他的身姿总是半弯着,他的眼睛里沧桑与锐利并存,他的想法总是那么格格不入。
叶山站在火影办公室门前,在几人注视下缓缓拧开了门把手,傍晚橘红色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玻璃上折射过来,将他平淡的面容染红,但他的下半身依旧站在阴影中,就好似他的性格人性一般。
一半是光,一半是暗,每个人既是天使又是恶魔,但好像叶山两种人格都格外的突出。
火影办公室不大,约莫三十个平方米左右,门两侧墙上挂着初代火影与二代火影的半身像,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品,显得很是空旷。
办公室内正对着门放置着一张扇形桌子,桌子后面则有一张很时髦的老板椅,椅子旁边衣服架上空空如也。
叶山回首看去,见众人都没踏入房间的念头,没什么表情继续迈着步伐走向椅子。一步,两步,三步,短短几米距离,叶山走的很慢,慢到无数人究其一生都无法走完。
“啪~”
叶山结结实实一屁股做到椅子上,双腿发力旋转方向,面向玻璃欣赏着村内景色,众人则依旧在门外站着。
权力装扮下,姿色平庸的叶山似乎变的英俊起来,他的身子被阳光笼罩着,看上去凛凛不可侵犯。
这当然是视觉错误结果,或者说是权力错觉结果,叶山还是那个叶山,他的头发、眼睛、嘴巴、躯干、四肢没有任何变化,唯一发生变化的是他的灵魂。
从今日起,叶山当上了曾经不屑一顾的火影,木叶忍村也迎来了它的第四位舞台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