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嘉奖
“要是来得迟了，现在，咱们这些人不也得被堵在大门口那儿，进退不得吗？”
何雨柱左手边坐着杨师傅，右手边坐着刘岚、王姐。
马华和他之间，还隔着好几个人呢。
马华此时幸灾乐祸的笑声，引来了刘岚、王姐她们深以为然的附和。
而何雨柱也笑着朝马华应了一声，随即，就让他赶紧坐下，不要在那里大喊大叫下去了。
眼看到马华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何雨柱往礼堂门口的位置瞧了一眼，再看看依然空无一人的主讲台，心知等大会正式开始，或许还得再有好一阵子的时间。
“果然开会这种事，无论什么年代，都永远少不了磨蹭和拖沓。”
在心里暗暗吐槽一句，何雨柱摇了摇头，没再过多发表自己的意见。
而是重新看向身旁的杨师傅，和他一起低声闲聊了起来……
又过了十来分钟，在各个车间的车间主任和一众机关干事的组织下，厂里的工人们终于都坐到了自己该坐的位置上，大礼堂里充斥的各种喧闹声，也渐渐的有所停歇。
以赵书记为首，杨厂长和李副厂长等轧钢厂的领导干部们，随即都出现在了舞台上的桌子后头。
“那咱们，开会？”
老书记的年纪虽然大了，可整个人的精气神瞧着倒是极好。
随着他简短直接的一句玩笑话，今天的这场年终大会，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虽然赵书记马上就要退下去了，他手头上的权利，也已经有大半都移交给了即将接任他职务的杨厂长。
可就算如此，就今时今日来说，轧钢厂的一把手依然还是赵书记。
所以，大会开始后，领导们最先要讲的那一长串开场白，自然还是要由赵书记来念的。
而在赵书记足足念诵了二十多分钟的文稿以后，又由杨厂长、李副厂长、纪委王书记、组织部孙部长等人，各自再说了许多的话，发表了许多的感言。
反正啊，台上坐着的领导们，无论哪一个都有发言的机会，都拿抑扬顿挫的语气，对轧钢厂今年这一整年的各种工作，做出了总结。
尽管台下的何雨柱对此状况其实是早有预料，可听着台上领导们如此冗长的讲话，而且他们所讲的内容，又大多都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题，以至于何雨柱这里到底还是开始打起了盹，实在无聊的厉害。
他掰了会儿自己的手指甲，然后抬起头，环目四顾，却发现周围坐着的工友们全部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很显然，对于领导们的讲话，他们也都没有多少兴趣。
甚至有些胆大的，直接就闭着眼睛，在那里呼呼的睡起了觉！
何雨柱有些乐了。
他抬手轻轻戳了身旁的杨师傅一下，示意他也往周围瞧瞧。
等杨师傅也看到了整个大礼堂里的景象以后，两个人相视一眼，同时都在脸上带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
眼看到从台下传来的鼓掌声慢慢就开始变得稀稀落落了起来，台上的领导们也知道工人们怕是已经有些厌烦了起来。
于是，在不知不觉间，领导们说话的语速，相比于先前来讲，倒是又快了不少。
终于，在又过去了十好几分钟以后，杨厂长重新接回了话筒，并总结性的，再说了几句话，今天这场年终大会的进程，总算是走到了下一阶段。
也是全厂工友们都期待已久的一个重要环节。
——先进评比！
有些项目的评比早在一个礼拜前，就已经开始。
前两天的时候，还有人来食堂这边统计过投票情况呢。
在这些项目里，最后会得到嘉奖的车间或个人，厂领导那里，其实早在昨天以前，在综合各方面条件以后，早就已经有了选择。
毕竟，表彰所需的各种奖品，厂里也需要提前准备不是？
就算是拿红布缝上几朵大红花，也是需要时间的，更何况以轧钢厂往年的惯例，别说是大红花以及各种小礼品作为奖励，就算荣誉证书，也是有的！
这是国营大厂的脸面！
总不能像那些个小作坊一样，拿几句口头夸奖，就随随便便的给打发了吧。
至少，何雨柱就曾从徐建业的口中，听到过不少的小道消息。
除去像一些纪念奖、进步奖之类的名单，在最后宣布之前，或许还会依着各位领导的心情有所变动以外，其他各级别的先进人选，其实早就已经定下了！
何雨柱一边瞧着礼堂舞台上，李副厂长在赵书记和杨厂长发完言后，在那里激昂慷慨的做着演说时的滑稽模样，一边在心里转着各种的念头。
却在此时，就坐在他旁边杨师傅心中一动，忽的就扭过头来，朝着何雨柱问道，“何师傅，你说今年的模范工人，会不会又有你们院里的易中海一个？”
“他？”听到易中海的名字，何雨柱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朝杨师傅摇了摇头，“怕是悬喽！”
即便是像轧钢厂这样的国营大厂，八级工人的数目，也是不多的。
毕竟，依着八级工资制度，八级工，已经算是普通工人能达到的最高级别了。
易中海作为厂里有数的八级钳工，技术骨干，平日里又常常与人为善，有着不浅的人脉，是以，往年的时候，厂里年终评比中选出的模范工人，总是会有他一份的。
可今年嘛……
虽然易中海身上惹到的麻烦，仅仅只是局限于四合院里。
可院里的住户中，本就有过半都是轧钢厂的员工，又有个刘海中还在“义务”替易中海宣传他的光荣事迹，将易中海和名声早就臭了大街的秦淮茹一家捆绑在了一起。
是以，易中海的事，也早就已经在厂里流传了开来。
厂里评选模范工人的意图，是要对全厂的工人做一个引导，将之当成工人队伍里的标杆。
如果选一个在个人风评上有了瑕疵的人上去，暂不说是不是能够起到厂里评选工人模范原本的目的，至少厂领导们的脸面上，是肯定不会有什么光彩的。
——轧钢厂这么多工人，选一个德行有亏的去做工人模范，到底是你轧钢厂已经没什么人了，还是说你们厂里的领导全都是有眼无珠的货色？
昨天中午，何雨柱去找徐建业闲聊的时候，就曾经聊过这个话题。
虽然徐建业并没有明说什么，但只听他隐晦提及的几个关键字，何雨柱也能够猜的到，今年的模范工人，肯定是和易中海没有关系的。
果然，等到片刻之后，当杨厂长开始拿起一张名单，正式点名各位获得表彰的个人或车间，上台领奖的时候。
即便易中海所在的一车间因着高级别老工人最多，生产的产品也最为优质，是以又和往年一样，得了个红旗车间的光荣称号，但当念到模范工人的名单时，里头却已没有了易中海的名字……
何雨柱倒是被选为了先进个人。
“都说民以食为天，何雨柱同志带领食堂的工作人员，在今年一年……”
伴随着杨厂长念出的一大堆颁奖词，以及回荡在整个大礼堂中，来自全厂工人雷鸣般的掌声。
何雨柱从座上站起身来，随后，迈着意气风发的步伐，穿过人群，和台上的其他几位“年度先进工作者”们，站在了一处。
拿红色绸缎剪裁出来的大红花自然是人手一份。
斜着绑在胸前，映照着每个人的精气神都饱满非常。
原本，在何雨柱心里，对今天这份表彰的态度，不过就是可有可无罢了。
可当他的胸前绑了这么一朵大红花，再等站在台上，瞧着台下数百名工人一齐拍手祝贺的热烈场面，何雨柱的情绪瞬间就被眼前的一切感染，紧接着，脸上也露出了和身边其他几位得奖的工友，一模一样的开心欢笑。
“何师傅，恭喜啊！”
站在台上，身边传来好几位同样得了奖的工友的贺喜声。
何雨柱也一一向他们拱手道贺，“也恭喜你们！”
等杨厂长把所有得了“先进个人”奖项的名单念完，台上已经站了长长的一排人。
何雨柱粗粗看了眼，这里头有他认识的，有他不认识的，至少得有个三十人。
随后，听到杨厂长最后总结性的发言，里头提及的“共计表彰三十五人”等字眼，也印证了何雨柱的这个粗略估算。
何雨柱一共在台上站了将近二十几分钟的时间，才总算走完了所有的流程，得以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不过相比于刚才上台前，此时的何雨柱手上，已多了一张荣誉奖状，一本硬皮笔记本，以及一只搪瓷大水缸。
当然，在笔记本和搪瓷水缸上，还都用红色的漆料，写有诸如“奖给先进个人何雨柱同志”等一类的字眼。
最后末尾，还落款有厂名以及年月日。
只打眼一瞧，就能知道这两样东西的来历，以及其所代表的非凡意义。
何雨柱才回到食堂众人的队伍里，大伙们就抢着要看何雨柱拿回来的这些奖品，分享他的喜悦。
就连何雨柱绑在胸前的那朵大红花，也被好几人讨要过去，想要摸一摸红布的材质。
对此，何雨柱自是大大方方的就将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让他们随便的观瞧。
随即，就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和左右两边的杨师傅、刘岚等人开始说笑了起来。
面对杨师傅他们的恭喜，何雨柱倒是矜持的很。
可在另一边，他的好徒弟马华，此时却早就已经兴奋的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了。
就好像，得了奖的是他自己一样。
马华此时刚从别人手上抢到何雨柱的那张奖状，只瞧了一眼，就得意洋洋的转头往就坐在他附近不远处的许大茂身上瞧了过去。
“羡慕吧，奖状。”
拎着手里的奖状抖了几下，马华的眼里满是得意。
他挑着眉头，满带嘲讽的朝许大茂说道，“就你这一年犯下的过错，今儿个，没能再得一张处分就是你家祖宗的保佑。”
“这些东西，你这辈子怕是都没指望咯！”
马华的话，再加上今天大礼堂里的这副热闹场面，让许大茂心里实在是发堵的厉害。
只是他去根本就不敢反驳什么。
最后，也只能干笑一声，接着低下头去，保持了默不作声。
马华讨了个没趣，在嘴里默不作声的骂了一句，正好又瞧见几个人在争抢何雨柱的那朵大红花看，于是便移开视线，朝着另一边喊了起来，“喂喂，可别给我师父弄坏了。”
“都小心着点儿！”
马华颐指气使的喝道，“要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却不想他的声音太大，终于还是传到了坐在前面一排椅子上的何雨柱的耳朵里头。
“你饶不了谁啊你？”
何雨柱黑着脸转过头，狠狠的瞪了马华一眼。
见马华认了错，不再咋咋呼呼的大喊大叫以后，又朝其他人嘱咐几句，让大伙儿尽量保持安静，注意会场纪律。
随即，才重新收回视线。
一边和身边的杨师傅他们说话，一边瞧着主席台上的新一轮表彰。
时不时的，从嘴里发出几句对获奖之人的点评来……
虽然在这场年终大会结束以后，其实就已经算是放假了。
下午的电影，大家想来看就来看，不想看也没什么问题，直接回家就好。
但厂里依然还是要替大伙儿准备一顿中午的员工餐。
这一餐饭，既是厂里给所有员工的福利，也算是对大家一整年的忙碌，做一个最后的收尾总结了。
是以，何雨柱只在会议进程过半，所有的表彰已经结束以后，就领着食堂众人从大礼堂里离开，重新回到了厨房，准备要提前开始，替大家伙中被今天的午饭。
后厨里的各种蔬菜都是现成的，经由杨厂长特批，还专门又去菜市场采买回来了足足十斤的猪肉，再加上何雨柱这样手艺的大厨亲自掌勺。
可以想见，今天中午的这一顿饭，其中滋味一定是不会差的。
何雨柱并杨师傅、马华等食堂众人，开始紧张的忙碌了起来。
而在大礼堂里，在对各个先进员工、先进集体的表彰结束以后，这场年终大会，也由此进入了下一个进程。
依然是赵书记最先发言。
不过，对于今天的这场大会，只要用心观察就能瞧得出来，赵书记也在逐渐减少自己发言的次数和时间，让今天这场大会的主持者，顺理成章的转移到杨厂长的身上。
所以，赵书记只讲了几句以后，就将手上的话筒递给了坐在身旁的杨厂长。
“咳！”
杨厂长先咳嗽一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随即，又朝着左右的赵书记和李副厂长分别点头示意一下，这才开始了自己后续的演讲。
杨厂长聊起了刚才表彰的各个奖项，提了好几位模范工人的名字，讲了好几个光荣车间的典型。
他一点儿也不吝惜自己对厂里工人们的称赞。
而台下坐着的大伙儿，也很喜欢听杨厂长所讲出的这些言语。
——没有谁会不喜欢听好听话。
杨厂长夸赞厂里的工人同志踏实勤奋，不辞辛劳，为国家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流血流汗，也没有丝毫的怨言。
这是什么精神？
杨厂长说到动情处，原本抑扬顿挫的声音里，居然都带上了些许的哽咽。
最后更是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正对着台下的数百位轧钢厂工人，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并从口中道出一句，“这一年，同志们都辛苦了。”
“谢谢你们大家！”
杨厂长之后，台上坐着的赵书记、李副厂长、孙部长等一众厂领导，也全部都站起了身，朝着台下的工人们鞠起了躬。
台下瞬间掌声雷动起来。
大伙们情绪高涨，都高声叫着“不辛苦”等话语，使得整个大礼堂里的气氛，立时就被推上了高潮。
一直热闹了好一阵子，领导们才重新又坐了回去。
杨厂长拿过话筒来，笑着对台下的工人们说道，“确实得谢谢你们大伙儿啊。”
“要是没有大家辛苦劳作，咱们厂今年，怎么能超额完成上级交给咱们的生产任务呢？”
说完这些，杨厂长又攥住拳头挥舞几下，发表了对明年厂里各种工作的美好展望。
当然了，他也就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
明年的工作计划该如何展开，等过年回来，自己真正升任轧钢厂书记，成为厂里的一把手以后，还得再通过几次厂里的会议，才能做出最后的决议。
毕竟，杨厂长到时候新官上任，第一年的工作计划，可绝对称得上是重中之重。
收住了这个话题以后，杨厂长笑着对台下的工人们说道，“好了好了，再继续说下去，咱们还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呢。”
“我知道你们大伙真正想看的，是大会最后，各个车间选送的文艺表演节目，而不是听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里扯东扯西，胡说八道。”
杨厂长说的风趣，台下的工人们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台上的领导们也全都在笑。
等笑过之后，杨厂长将双手下压，示意大伙儿保持安静，听他最后再说两句。
“咱们厂里的同志，大多都是好的，也是值得肯定，值得表扬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杨厂长的脸色渐渐变得沉肃起来，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开始消失不见。
他的声音有些发冷，以至于原本充斥着各种窃窃私语的大礼堂里，也由此变得沉寂了起来。
“只是！”
杨厂长环视台下一圈，加重了自己的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