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娄晓娥做的一双鞋而已
然而，如今瞧着，自己的这一重遗憾，或许要一直陪伴自己临终到死了。
也罢，既然这两个孩子命中注定了无缘无分，自己又何必非得要横插在中间，惹人不快呢？
聋老太太看看何雨柱，再看看娄晓娥，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从口中长长的叹了口气。
然后，在沉默了好一阵子以后，才又出了声，说了话。
示意何雨柱去把放在桌上的一个小布包拿过来，交到自己的手上来。
在将何雨柱递来的那个布包拿在手上以后，聋老太太并没有直接将其打开。
而是在扭头看了娄晓娥一眼，见娄晓娥并没有说出什么拒绝反对的话，这才轻叹口气，缓缓的把这布包打了开来。
然后，一双通体黑色，做工讲究的棉布鞋，就出现在了全屋所有人的视线里头。
“呶，试试吧？”
聋老太太将鞋子连同布包一起，全部都塞到了何雨柱的怀里。
猝不及防之下，何雨柱都来不及问出哪怕一个字，这一双崭新崭新的棉布鞋，就已经被聋老太太强塞了过来。
“想什么呢？”
眼见何雨柱只顾站在那里，既不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
聋老太太有些发恼，她抬手指着何雨柱，气哼哼的骂道，“这是娥子做给你的鞋，费了她好大的功夫呢，给你穿，还真是白瞎了！”
事实上，早在瞧见聋老太太取出了这么双棉布鞋的时候，何雨柱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
毕竟，聋老太太早就已经同何雨柱讲过了，她曾经拜托娄晓娥替自己做一双男式棉鞋的事情。
此时再听到聋老太太的这些话，又看一眼低着头不发一语的娄晓娥，真相自是已完完整整的摆在了何雨柱的眼前。
——这鞋，果真是娄晓娥亲手做的！
只不过……
娄晓娥亲手做的鞋，他何雨柱能穿吗？
他敢穿吗？
何雨柱立马就想将鞋子还给娄晓娥，免得今天的这些事情，越来越添了更多的复杂进去。
只可惜聋老太太只一眼就瞧出了何雨柱的打算，抢在何雨柱开口之前，直接就要哄何雨柱从这里离开。
“走走走，别在老婆子我这里碍眼！”
在说话时，又不忘恶狠狠的给何雨柱递去一个眼色，表露出你今天但凡敢把这鞋子还回去，老太婆从今往后就要不认你这个孙子的威胁意味。
让何雨柱哭笑不得之余，只能暂且将心思压下，把这双新鞋拿在手上，连连劝慰了聋老太太好几句。
随即，便给何雨水一努嘴，示意她该和自己一起回家去了。
但何雨水却并没有听从何雨柱的安排，反倒是冲着自己的哥哥眨了眨眼，又比了个“我帮你劝劝奶奶”的口型出来。
随后，就跑到聋老太太的身边，嬉笑道，“今儿晚上，我要留在这陪奶奶一起睡！”
再说了几句吉祥话，聋老太太的脸上也终于被何雨水哄出了笑容来。
何雨柱眼见此景，终于彻底的放下了心。
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无论如何也都是向着自己的。
有妹妹留在这里陪聋老太太聊一整个晚上，等到明天，老太太这里应该也就能想得通了。
何雨柱准备就此回家里去，娄晓娥却也在这个时候冲聋老太太提出了告辞。
以至于等到最后，倒是他们两个一起出了聋老太太的家门。
再等何雨柱给自行车开了锁，两个人踏着夜色，一起走在这寂静无声的四合院里，相互之间的气氛，竟也变得开始古怪了起来。
两个人其实都很尴尬。
聋老太太那里是个什么意思，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要瞒着他们。
所以，到了此时此刻，何雨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用以打破眼前的沉寂气氛，娄晓娥也同样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即便她方才主动和聋老太太提出告辞，要和何雨柱一起从聋老太太家里出来。
其实，也是有一些话，想要在私底下和何雨柱好好聊聊，做些解释的。
只是此时真和何雨柱一起走了出来，感受到两人之间萦绕的这种古怪莫名的气氛，娄晓娥一时间竟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才好了。
最后，还是何雨柱看到刚才被自己顺手丢进自行车筐里的那双棉布鞋，心生一念，准备趁此机会把鞋还给娄晓娥，也好免了后续的更多麻烦。
于是便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去车筐里取了鞋拿在手上，就想要给娄晓娥递还过去。
“这鞋……”
何雨柱原本是想说，以自己的身份，收娄晓娥这么双鞋实在是不怎么妥当。
好意他已心领，但这鞋子嘛，还是让娄晓娥拿回去，往后再送给其他的什么人去穿。
可何雨柱这里才刚说出了两个字而已，车筐里的棉鞋他也才刚刚拿起，正准备朝着娄晓娥递去。
但娄晓娥却已直接干脆的冲何雨柱摇起了头。
她打断了何雨柱口中的话，笑着对他说道，“这鞋子是聋奶奶专程拜托我做的，我也只是帮聋奶奶做点儿事，你不要多想。”
何雨柱连忙说道，“我倒没有多想，只是……”
只是这鞋他穿着，终究是不像那么回事。
娄晓娥却不给何雨柱继续拒绝的机会。
她把棉鞋从何雨柱手上接过来，在轻轻抚摸了一下用厚绒布做成的鞋面以后，又把它重新放回到了何雨柱的车筐里头。
“我爸的脚比你小一号，这鞋我又不可能拿给许大茂穿。”
娄晓娥笑道，“你就拿着吧。”
“权当是我祝贺你总算有了对象的礼物。”
何雨柱苦笑着看她一眼，“谈个对象而已，又不是结婚，还需要祝贺的？总感觉你在笑话我做了这许多年的老光棍。”
何雨柱突如其来的一句俏皮话，惹得娄晓娥先是一愣，随即摇头失笑起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更加轻松了许多。
先前的尴尬已经少了大半，娄晓娥也开始和何雨柱开起了玩笑。
她扬起脖子，挑着眉瞥了何雨柱一眼，笑道，“那就当成是我赏给你的总成了吧？”
“我妈是谭家的小姐，而你和你爸却是从谭家厨房里出来的。”
娄晓娥笑着道，“这要是放到旧社会，你不也得喊我一声小姐？”
“你看那老电影里，旧社会的大小姐赏家里的仆人一点东西，实在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
何雨柱下意识间反驳道，“怎么我看到的，她们赏给家中仆人的，更多都是鞭子和棍子一类的东西？”
这样的一声反问，让娄晓娥顿时就急了。
她当然知道解放前的那些个地主豪族都是些什么货色。
欺男霸女，鱼肉百姓，无恶不作。
但娄晓娥却可以拍着胸脯说，她母亲的谭家，肯定不是！
心里存了气，所以娄晓娥此时出生反驳，也在不知不觉间就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谭家是官宦之后，诗书传家，不会做那种欺男霸女的事情！”
她瞪圆了眼，柳眉倒竖，紧紧盯住了何雨柱。
可当银色的月光洒在身上，再有夜风吹来，吹动娄晓娥额间的碎发，倒使得她此时的模样里，更添了几分本该属于少女的娇俏味道。
这副样子，和娄晓娥近段时间以来，总是留在面上的那股子阴郁幽怨，有了最为本质的区别。
何雨柱有些莞尔，暗道娄晓娥身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虽然他并不觉着谭家真就像娄晓娥说的那样清白无暇，但在此时，他也不会想着要去故意辩驳些什么。
而是晃了晃手里的那一双棉鞋，然后笑着朝娄晓娥拱手作揖，“那小的我，可就多谢大小姐赏赐了。”
何雨柱挤眉弄眼的样子，逗得娄晓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着白了何雨柱一眼，骂了句，“贫嘴。”
虽然之后没有再多说其他，但何雨柱看得出来，娄晓娥眼下的心情该是很不错的。
而之前环绕在他们两人身周的尴尬，此时也已然彻底消失。
何雨柱看了眼跟在身边的娄晓娥，想了想后，开口提醒了她一句，“不过这种玩笑，你以后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和人开。”
“什么仆人小姐的，总归是旧社会的东西。”
娄晓娥笑着点头，“我知道的。”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何雨柱家的门前。
两个人相互点头示意一下，何雨柱停住了脚步，而娄晓娥则继续往前头走去。
看了眼夜幕下娄晓娥略显孤寂的背影，何雨柱不由得便替她这一生的苦难命运而轻轻叹了口气。
她母亲是谭家的小姐，她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寻常的老百姓。
虽然娄晓娥很期待明年和许大茂离婚以后的自由生活。
可等到明天，等她和许大茂离了婚，幸福，就真的能降临到她的身上？
未见得吧？
不过娄晓娥往后的境遇如何，终归，也是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何雨柱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关心娄晓娥的将来。
更何况，就算他想去关心，他何雨柱也得要有那个可以和时代洪流相对抗的本事才行。
“人这一辈子啊。”
何雨柱摇头叹气，“还是多多顾好自己吧！”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正准备要把自家的房门打开。
忽然间，娄晓娥不知怎么想的，突的就折返了回来。
在距离何雨柱只有五六米远的位置站住了，定定的盯住何雨柱的眼睛，出声道，“何雨柱。”
“你的那个姑娘，她……漂亮吗？”
娄晓娥眼睛里有明亮的光采流动。
何雨柱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也没有必要知道。
笑着冲娄晓娥点了点头，认认真真的说出自己的回答，“她很漂亮。”
娄晓娥抿了抿嘴，随后，又笑着开口，“我是突然想起来，有一句话，刚才忘了和你说。”
何雨柱问她，刚才是忘了说什么话，还得特意再折返回来。
娄晓娥则轻轻启唇，含笑对何雨柱吐出了简短的两个字。
“晚安。”
何雨柱回道，“你也是。”
说完了这么一句晚安，娄晓娥再次转身离去。
而这一回，直到何雨柱进了屋，关了门，她也没有再停下自己的脚步。
直到进了自家那清清冷冷的房子，看着这满屋熟悉而又陌生的陈设。
娄晓娥才好像是忽的就是了浑身的力气一样，依着身后闭起的两扇房门，一点一点的，滑坐到了地上。
随即双手环抱起膝盖，带着满心的疲惫，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埋在了膝间……
许大茂又是一整个晚上没有回来。
不过不同于上回。
即便昨晚的娄晓娥和何雨柱之间聊了许多的话，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问起过许大茂的具体去向。
而娄晓娥没有发问，何雨柱自然也就没有主动的做出回答。
两个人好像有着共同的默契一样。
许大茂？
爱死哪死哪吧！
早上七点来钟，因为醉酒，一整宿都彻夜未归，在厂里的放映站对付了一晚的许大茂，顶着脸上仍未散去的淤青，才总算是回到了家中。
他已做好了面对妻子质问，对她做出相应解释的准备。
而且许大茂还计划着，要凭借脸上的伤口淤青来获得娄晓娥的关心与怜爱，借此机会，和妻子重归于好，让娄晓娥能重新回到家里的大床上去。
然而，许大茂到底还是想的太多了一些。
等他回了家中，娄晓娥根本连理都没有理他。
对于许大茂脸上的伤痕，更是完完全全的做到了熟视无睹，就好像根本就没有瞧见一样。
这种冷漠与无视，让许大茂的心情变得糟糕透顶，实在是坏的不能再坏了。
你不该问问我昨晚去了哪里？
不该问问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许大茂忽然很想和娄晓娥吵上一架，可娄晓娥却在给他丢来一句，自己今天要陪着聋老太太去看京戏的话后，直接就头也不回的出了家门，连个早饭都没有给许大茂准备。
“干！”
看到妻子头也不回的出了家门，无论怎么喊叫也不愿意停下她的脚步。
许大茂怒了。
气恼无比的他，先是一脚踹翻了面前挡路的矮凳，随即再看到桌上的茶壶茶杯，又一甩胳膊，把它们全都打落在地。
他许大茂，现在，想打人。
许大茂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发着脾气，而在与此同时，娄晓娥已经敲响了聋老太太家的房门。
开门的是何雨水。
她和聋老太太也才刚刚起床，正准备要去外头接点儿水回来收拾洗漱呢。
至于聋老太太家里已经见了底的水缸，以及她们几个今天的早餐，依着何雨水的意思，直等她待会儿去踹一脚自己家的门，喊了何雨柱起来，一切，也就全都解决了。
“晓娥姐，你也没吃呢吧？”
见娄晓娥点了头，何雨水笑着说道，“那就正好，让我哥多做点儿。”
“反正九十点钟才会开戏，顺便啊，叫我哥连咱们中午的饭菜也一并准备了，倒省得咱们中午回来还得自个儿煮饭，太过麻烦了些！”
何雨柱一大早才起床就被妹妹抓了壮丁。
也就是他和冉秋叶定下的时间并不算太早，要不然的话，就何雨水安排给他的这么些活儿，何雨柱还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里做得完。
不过，对何雨柱来说，他这里倒也不是没什么好消息听。
有何雨水陪着开导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今天再看到聋老太太，老人家虽然对何雨柱还是有些脸色，可再说话时，却已然少了许多的怨气。
还让何雨柱抽时间带冉秋叶到家里坐坐，她这里也能和未来的孙媳妇好好的聊一聊天。
何雨柱赶紧和聋老太太说，他和冉秋叶这八字都没一撇呢，这么着急再吓到了人家，反倒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何雨柱这里说得头头是道，但对他的这些理由，聋老太太却不怎么爱听。
她就是想快点儿能看到孙媳妇的面，有错吗？
聋老太太抄起自己的拐杖，指着何雨柱，就是一副作势欲抽的样子。
她骂何雨柱说，你既然不想着把人姑娘赶紧娶进门来，这种的谈对象，和耍流氓又有什么区别？
“奶奶，我怎么着就成了流氓了？”
何雨柱满肚子的委屈。
他想和老人家讲道理，可聋老太太本来就不想和你讲道理。
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
像聋老太太这样的年纪，她确实就有和你胡搅蛮缠的资格在。
眼下，既然是聋老太太不想多说，那么，任凭你何雨柱能拿出再多的理由来，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聋老太太这里，最后甚至还直接去拉着娄晓娥的手说悄悄话去了，完全把何雨柱给晾在了一边。
在这种情况下，何雨柱也只能欲哭无泪的摊摊手。
然后冲着正在努力憋笑的何雨水和娄晓娥两个，一起送去个万般无奈的眼神了……
吃完了早饭，何雨水先去派出所的宿舍找了今天也正好休息的吴明浩过来。
有吴明浩这么一位人高马大的人民公安跟在旁边，聋老太太和何雨水她们几个的安全，也算是彻彻底底的有了保证。
而等吴明浩到了以后，何雨柱又冲吴明浩嘱咐了几句，便送他们一行四个出了四合院。
随后，何雨柱自己也离了家门。
骑上自己的自行车，一路奔着图书馆的方向去了。
因为约好了具体的时间，所以这一回，何雨柱和冉秋叶算是前后脚到的地方。
何雨柱只在图书馆的大门前等了不过五六分钟而已，就已瞧见了顺着大路骑车过来，正远远朝自己招手的冉秋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