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方却是一脸的震惊:“这副对联真正的意思是缺衣少食?”
“对!”崔浩看向那老者和小女孩道:“是我看到了他们,才想出这副对联。”
王石方张了张嘴巴,一脸的颓丧。
人家都没有准备,是触景生情,而写出来的对联。而且还是如此巧妙。
隐字联,隐字联……
此时众人都仿佛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原来对联还可以这么玩儿!
“呜呜呜……”那老者突然哭了起来。
房遗爱一瞪眼:“我大哥作出如此对联,你为何哭?”
老者被房遗爱一瞪眼,脸上现出畏惧之色,弱弱道:“小人想起了这些日子缺衣少食,小人苦啊!都是那些丧尽天良的人,得罪了上天,连道祖都示警了,他们不得好死啊,呜呜呜……我的儿子,儿媳都在逃荒的路上死了啊,呜呜呜……”
王石方的脸腾地就黑了,脑门上青筋乱蹦。
道祖示警是他们五姓七宗心中永远的痛,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提起一个字,今天却有一个叫花子当面痛诉。
他急了!
厉声呵斥道:“胡说八道,你儿子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全家都死了,你怎么还不去死。”
崔浩的脸一下子就撂下来了,那老者和小女孩吓得噗通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都说不出话来。
“好大的威风!”崔浩凝声喝道。
王石方神色就是一滞,他敢呵斥老者,却不敢呵斥崔浩。
不为别的,就因为当初那道祖玉像是崔浩请的。
崔浩起身将老者和小女孩扶了起来,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道:
“王石方是吧,我送给你一副对联。上联是一二三四五六七,下联是孝悌忠信礼义廉。”
崔浩扶着老者走出了大门,温和道:“老丈,你可知道崔府?”
“知道,万家生佛的府邸。”
李德謇笑道:“老丈,你口中的万家生佛就在你面前。”
那老丈神色就是一怔,随后激动的那苍白的脸都多了一丝红晕:“恩人就是崔伯爷?”
“嗯!”
“噗通!”老丈就跪了下去:“小人拜见崔伯爷。”
崔浩将老丈扶起:“你去崔府,就说是我让你去的。让他们把你先安顿下来。”
“谢谢恩人,呜呜呜……”老丈泣不成声。
“去吧!”崔浩轻轻拍了拍老丈的手臂。
“谢谢恩人!”
而此时在茶坊内,一片寂静。大家都在想崔浩留下来的那副对联。王石方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如同开了染坊,因为他已经明白了这副对联的寓意。而此时寒门子弟也有人反应了过来,有寒门子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上联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忘了八啊!”
有人问:“那下联呢?”
“孝悌忠信礼义廉少了什么?”
“耻啊!”
“啊,我明白了,王八无耻!”
“哈哈哈……”
所有的寒门子弟都大笑了起来,这是崔浩在骂王石方王八无耻啊!
真牛!
这才叫骂人!
骂人都不带脏字!
这脸打得真狠啊。
而此时跟着崔浩沿着大街走的程处默等人,在长孙冲的解释下,也明白了这副对联的含义,一个个都是一脸敬佩,还得是大哥啊,上来就这么刺激。
程处默这些人也只是看个热闹,但是长孙冲和杜荷这些文人心中却是要震惊得多。长孙涣更是一副开了眼的模样对长孙冲道:
“大兄,对联还能这样?”
长孙冲看着崔浩的背影摇头感慨道:“为兄又何尝想到!”
与此同时,已经有脚快的人将这两副对联传播了出去,能够最先得到这两副对联的自然是距离方才发生之地最近的茶坊酒肆。此时在一座酒楼的二楼,郑洵带领着一群世家子弟将寒门弟子杀得落花流水。
实际上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在大家同时接受新鲜事物,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时候,世家子弟的博学和底蕴便决定了他们远胜寒门子弟。他们一旦认真了,非常恐怖。
“还有谁?”郑洵负手而立,傲然地看着对面的那些寒门子弟。
那些寒门子弟一个个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实在是被打击到了。他们心中真正认识到了和这些世家子弟的差距。
他们的底蕴太浅了!阅读量太少了!
郑洵出了一个对联,竟然无人能对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仆人模样的人匆匆跑上了二楼,来到郑洵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将崔浩方才两副对子说了出来。郑洵神色便是一愣。
他承认崔浩发明了对联这种形式,但是却不认为在对联这方面,自己比崔浩差。他可是用心钻研过,自认为发明了一种新的对联形式,一定能代替崔浩的地位。
崔浩可以是对联的发明者,但将对联发扬光大的一定是自己。
郑洵!
他钻研对联真的钻研出来了水平,发明了两种对联形式。其中的一种是对联中隐含了另一种意思,这些日子,他这种对联的形式风靡长安。而今天他又钻研出一种新的对联形式,果然一出手,对方就溃不成军。
但是他没有想到,崔浩也弄出一种隐字联,而且没有想到王家的王石方竟然输了,而且还被崔浩用对联给骂了。
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他对自己最新钻研出来的对联形式有着充足的信心。
那就今天击败崔浩,扬名天下吧。
也没有隐瞒众人,凝声道:“崔中则正向着这边过来?”
那仆人道:“是,小人脚快,不过他们也应该快到了。”
郑洵大步来到窗前,他在二楼,目光向着街道远眺。果然看到了崔浩一行人正谈谈笑笑地向着这边走来。
与此同时,二楼大堂内的众书生,都来到了二楼一排的窗前,目光望向了街道那边正缓步而来的崔浩等人。
寒门子弟眼中便亮了起来。
“崔先生来了!”
“有崔先生在,必定能对出郑洵的对联。”
“不过真的很难啊!谁能想到对联还能够这样?郑洵真的把对联玩出花儿了。”
而此时崔浩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这些人的对面街道上。郑洵站在窗前,向着窗下街道对面遥遥拱手,大笑道:
“中则兄,多日不见,可安好?”
崔浩抬头,看到了一脸笑容灿烂,向他拱手的郑洵,脸上也现出了灿烂的笑容,向着二楼遥遥拱手,朗声道:
“郑兄,别来无恙!”
“哈哈哈……”然后两个人齐声大笑,也不知道笑什么。
郑洵再度拱手道:“中则兄,我们在这里开一场文会。我偶得一上联,苦思不得下联。中则兄可否上楼,交流一番?”
崔浩笑道:“我今日和众兄弟很久不见,要去青云楼欢聚。就不上去打扰了,你有什么对联,你说,我对,然后我就走。”
郑洵脸上笑容不变,只是眼中神色阴霾了许多。
什么意思?
我说,你对,然后就走。
那意思我出的对子,你张口就能对上,这种俯视的语言,让他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伤害。那脸上灿烂的笑容也变得皮笑肉不笑:
“中则兄开创的对联,正要向中则兄请教。”
此时不仅大街两旁的茶坊酒肆的窗户内就挤满了人,便是大街上的行人,也都驻足观看,一个个兴致勃勃。
这一段日子,长安城内最热的词汇是什么?
联帝!
对联老祖没有争议,但对联老祖未必就是最强的,也不知道是谁,引出了联帝这个称呼。
对联中的皇帝!
这一下,读书人都疯了!
读书人最看重的是什么?
青史留名!
如果能够被尊为联帝,那绝对青史留名。同时名望也就超过了对联老祖崔中则。
成为联帝有捷径吗?
有!
除了钻研对联之外,便是干掉崔中则。
如今长安终于发生了有人挑战崔中则了,而且这个人还是联帝最有力的争夺者之一。
这简直就是巅峰之战!
吸引了大量的行人观看。
二楼窗前的郑洵没有马上出联,他非常自信。因为他钻研出来的这种新对联今天是第一次出世,他就不相信打不败崔浩。所以,他先是睥睨地左右扫了一眼大街上的人群,然后才将目光落向了长街上的崔浩,用最大声道:
“我的上联是:雾锁山头山锁雾。请中则兄对出下联。中则兄,如果对不出来,我也不耽误你和你的兄弟们欢聚,你可以回去想个几天。”
“哈!”长街上的崔浩大笑了一声,向着二楼的郑洵竖起了大拇指。用赞许的神色道:
“不错,还是一个回文联!”
“什……什么意思?”
郑洵懵了!
这是自己研究出来的新形式对联,自己还没有给起名字呢,怎么崔中则就给起名字了?
而且崔中则那赞许的神色,分明就是一种上位人对下位人的态度。
这这……这感觉太别扭了。
崔浩心中也是佩服这些世家子弟,自己把对联搬到了这个时代,时间真的不长,竟然让他们这些人钻研出来新的形式。不过,便是这个名望崔浩也没有打算留给他们,朗声道:
“所谓回文联,便是正着念和倒着念都是一副对联。就如同你方才所言的上联。
雾锁山头山锁雾。”
大街上的人纷纷念了一遍,然后议论之声轰然而起。
“还真是诶!”
“正着念是雾锁山头山锁雾,反着念也是雾锁山头山锁雾。”
谁也没有料到郑洵这个上联竟然隐藏着这种玄机。而二楼那些寒门子弟也是一脸颓丧,他们方才在郑洵刚出上联的时候,还对出了一个个下联,等郑洵说出来上联隐藏的玄机,他们这些人恨不得地面上有个缝隙钻进去。
连对联的玄机都看不出来,丢人丢大了!
有一个世家子弟看到风头都被崔浩抢去了,开声呼道:“说得头头是道,你对得上来吗?”
崔浩哑然失笑:“这有何难?下联便是:天连水尾水连天。”
“天连水尾水连天。”
“嘿,还真是对上了!”
郑洵都懵了。
他不相信,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不但对上了,而且还天衣无缝。自己钻研了数十天,原以为是一副凌绝天下的对联,但崔中则张口就来。
难道原本就有这种对联?
就叫回文联?
不!
不可能!
这都是我的心血!
原本就应该是我的名望!
他心中的羞愤在这一刻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想起了之前自己钻研出来的,如今风靡长安城的对联形式,向着崔浩呼道:
“中则兄,我这还有一联。”
“行吧,你说!”崔浩笑语盈盈。
“诗书易礼春秋,皆是正经,何必问及老子。”
“嗡……”
街上就是一片议论声。
“来了!来了!就是这个对子。已经在长安流传十数日,没有人对得出来。”
“我知道,这是郑公子发明的一种新形式,这是在隐喻他郑公子是崔中则的老子。骂崔中则是郑公子的儿子。”
“我知道,这叫作骂联。现在风靡长安城。郑公子最早说出的一副对联是:摇破彩舟一片帆,皆因浪荡。烧残银烛两行泪,只为风流。”
“别吵吵,看崔先生怎么对!”
“怎么对?我看未必能对出来,满长安的读书人,据说朝堂百官都在偷偷对,没有人对出来。”
“中则兄,如何?”
“哟!”崔浩再次竖起大拇指:“这双关联都出来了。”
二楼的郑洵便是一怔,而楼上楼下,大街上的人顿时又议论纷纷起来。
“原来这叫双关联啊!”
“可不就是双关联嘛,一语双关啊!”
“啧!真不愧是高洁之士,便是取名也是如此高雅,哪里像那位郑公子,直接来了一个骂联,太俗气了!”
楼上的郑洵气得脸都绿了。
一气崔中则直接说出了双关联这个名字,而且还这么贴合,说明崔中则原本就已经想出这种对联,而且还命名了。
二气人群的议论,那骂联不是自己取的名字啊,是那些书生自己强加上的名字。
三气崔浩起的这个名字还真高雅。
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紧紧盯着楼下大街上的崔浩。
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对不上这个对联,那就是输了,而且还被自己骂了。
这就是胜利!
就是踩着崔中则的肩膀上位。但就在此时,却听到崔浩朗声道:
“稻粱菽麦黍稷,许多杂种,不知谁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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