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我这个人啊,从来不收徒弟的。”逆鬼至绪收起关切的表情,举起啤酒喝了一口:“去找秋雨吧,柔术里以弱胜强的方法多得是,别来烦我。”
看着逆鬼至绪转身离开,兼一脸上的开心再次消失。
“不用太担心,”诸葛平拍拍他的肩膀“船到桥头自然直,师傅们收了学费,总不会眼睁睁看你去死……大概吧。”说完诸葛平背着地藏菩萨,蛙跳着离开了。
诸葛平的话,并没有让兼一感到宽慰。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是一副满脸丧气的样子。来道馆修行倒是比以前自觉地多,但是修炼起来却很难专心。
“太软啪啪了,手伸直!”岬越寺秋雨手持竹竿,抽打在兼一的肩膀上。
岬越寺确实履行了自己所说的“为今之计,只有加大训练量”的宣言。这两天有点揠苗助长式地上强度——更多马步、更多耐力和抗击打训练。
搞得诸葛平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到这个时候,还不教兼一招式嘛?”诸葛平暗中找岬越寺问了。
“还不是时候,”岬越寺一脸严肃:“希望,你也不要私自教给他招式。否则我们也只能请你离开梁山泊。”
“行吧,”诸葛平耸耸肩:“我倒是可以保证不教,不过我看逆鬼快要憋不住了的样子。你们还是看好他吧。”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对吧?”诸葛平瞥了一眼正在角落里喝酒的逆鬼。“明明长得一副小儿止啼的样子,结果反倒是个心疼孩子的性格呀。最近两天他喝酒都坐立不安的,你们看着不难受么?”
“不然你以为我在做什么?”岬越寺叹了口气,“最近我和老马轮流盯梢他,生怕逆鬼这家伙忍不住。”
“唉~有时候觉得你们盼着自己的徒弟输一样。”诸葛平叹气,“不知道你们心里想的什么。”
“武术是很辛苦的一条路啊。”岬越寺也跟着叹气,“尤其是走到一半坚持不下去了,那样更辛苦。而对于兼一来说,现在如果想退出还来得及。
的确,如果对手是空手道的话,逆鬼随便指点两句都能让兼一稳赢。但‘赢’会掩盖很多问题,有时候必须输一次才能明白自己的内心。”
“你们也真够操心的,既然都谋划好了,我就不瞎担心了。”诸葛平站起身来,指了指一直扛在肩上的地藏菩萨像:“我感觉这个有点轻了,去你房间里换个高一点的行吗?”
“请便,”岬越寺做了个手势:“这一只还请小心放回原位。”
……
岬越寺说的“输一次”,并没有让大家等太久。
这一天傍晚,美羽罕见的没有和兼一一起回到道场,而是独自一人先回来了。
“我回来啦,”她朝着道馆的众人打个招呼“兼一来修行了吗?”
阿帕查摇头。
“奇怪,我在教室等了他好久他也没来,我以为他先走了呢。”美羽露出不解的表情。
“也许是有什么事情了吧,毕竟谁都有个临时意外的时候。”诸葛平刚好从旁走过,说道:“阿帕查,我准备好了,来对练吧。”
“好耶,阿帕~~”
这一练就是一个小时,诸葛平照例被打的遍体鳞伤。不过这次,几乎所有打向要害的伤害都被诸葛平躲过,或者勉强档下了,一个小时下来诸葛平居然没陷入昏迷过。这是他和阿帕查15场对练的首次醒着结束,堪称可喜可贺。
其实他们原本也没打算这么早结束,主要是打到一半,兼一回来了。
“阿帕~~,兼一你回来了!我和阿平都在等你呦,虽然是一边等一边对练……唉,兼一你怎么啦?”
白滨兼一此刻低垂着头,缓慢地一步一步挪进院子。他脸上有几道明显的擦伤,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皱。
阿帕查和诸葛平就在院子里对练,此刻发现兼一状态不对,立刻走上前去查看。但有人比他们俩来得更快,是逆鬼。
“兼一回来啦!”逆鬼一追竖着耳朵听着动静,此刻却装作恰好从屋里出来的样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兼一跟前。“今天怎么这么晚呀,习武可是一天都不应该偷懒呦。”
逆鬼至绪边说边把双手放在兼一肩膀上,轻轻摸了摸。兼一猛地一咧嘴,“斯哈~”叫出了声——他的左肩膀脱臼了。
“跟人打架了?”逆鬼问道。
兼一点头。
“那个练空手道的筑波前辈?”逆鬼又问。
兼一点头,依然沉默。
叹了口气,逆鬼没再追问,只是说:“先把脏衣服脱下来吧,再用院子里的水龙头冲冲身上和头发。”
兼一不发一言地走到水龙头前,脱下上衣,开始冲洗头上和身上的尘土。阿帕查满脸可怜,不声不响地去拿了条毛巾给兼一。
当美羽过来看到兼一时,兼一就是赤裸上身,搭着毛巾,在清洗自己头发的样子。
“兼一,你才回来呀,我在学校等了你半天,还以为你先走了呢。”美羽走进了,看到了兼一身上的多处瘀伤。“你受伤了!是不是碰到筑波学长了,这是他打的么?”
“不,不是的。”兼一语气平稳地说:“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在楼梯上摔得。”
“怎么可能!”美羽声音略带急切,“哪里的楼梯能摔成这样啊……”
“是真的,我不小心摔得。”兼一强调道,“我还要去找岬越寺师傅进行今天的训练,先走了。”说着他就快步离开了,腿脚依然显得有些不灵便。
“别追了,美羽”逆鬼至绪叫住打算跟上去问个明白的美羽:“男人,有些瞬间是不想被女人看到的啊。”
“啊,这样吗?”美羽没完全理解逆鬼的意思,但听话地停下了,只是充满担忧地看着兼一离去的背影。
……
道馆里,岬越寺让兼一坐在地板上,他则坐在兼一身后,帮兼一检查伤势。
“现在,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吧?”他对兼一说。
岬越寺毕竟教授了兼一这么长时间,跟兼一的感情在几位师傅中是比较深厚的。再加上此刻偌大道馆里空荡荡,似乎只有他们两人。于是兼一擦掉眼角的泪水(接胳膊疼出来的),开始讲述他一身伤势的由来。
当然,看似空无一人的道馆,屏风后面、横梁顶上、玄关外面,所有兼一看不到的角落,都贴着师傅们好奇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