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初晴，银装素裹的渡津县城铺上一层金辉。
十里长街，人声鼎沸，车马喧嚣，四衢八街，商客云集，人流如川……
“阿姐，咱们先逛逛街吧？”
苏长安见她一路沉默，拉着她准备往人群里钻。
“算了！”
苏素勉强笑了笑，缩回了手。
“先去祭拜！”
说罢，避开了人流。
此间的热闹与两人无关！
这个诡异世界，朝廷直接禁止了土葬，改为火葬。
虽然民间百姓不喜，可是也不敢反抗朝廷禁令，故而一般都是收敛骨灰置于棺椁，再放上一具纸扎人，埋到由朝廷专门规划的位置。
当然，万事皆有例外，一些有权有势的豪族士绅依旧钟于土葬，朝廷对他们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渡津县的邦墓位于城东北郊，地势开阔，终年朝阳。
身后的喧嚣声越来越小，两人穿过县城，来到此处，碰见不少祭拜的人群。
“到了！”
苏素低声道，两人停留在一座简陋的坟前。
取出祭品，点燃纸扎元宝，青烟袅袅……
……
甜水巷，苏家的老宅子。
咯吱！
苏长安推开院门，震落上槛上的积雪，落了满头白。
“噗嗤……”
身后苏素不由的轻笑，忍不住捏起一个雪团丢进他的后颈……
苏长安立马装作龇牙咧嘴，气氛活跃了不少。
打开堂屋门，屋内一片狼藉。
一个多月不回来，还是年前，免不得被老鼠盯上，还好家中没有财物，也损失不了啥！
“爹，我跟阿弟回来了！”
苏素扶起正堂香火桌上的牌位，扯出手绢，细细擦拭。
之前住在曲水街时，老宅子一直供奉着苏父牌位，也是苏素时常回来打理。
苏长安手一挥，一排纸偶出现，开始打扫整理。
‘‘阿姐，咱们就在城内过年吧！’’
横山泊那地，清冷至极，虽然自己耐得住寂寞，可对苏素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嗯！”
苏素微微弯起嘴角，轻嗯一声。
“那我去置办些东西吧……”
与她交待几句，苏长安便离去了。
穿梭在小巷中，苏长安骨骼脆响，身形大变，脸骨外扩几分，五官开始调整……
易形术已经小成，易形换面已经不需要药水的辅助了！
眨眼间，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赤隼武馆！
周大峒尚未回归，少有人还在此地习武。
齐云芝手捧着暖炉，仔细的翻看着账目，不时的发出几声低叹。
“师妹，你在忧虑什么？”
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她身后。
“可是想我了？”
一双大手极不安分的伸进内襟，攀上山峰。
“你在紧张什么？”
感觉到手感偏硬，他凑到那晶莹的耳垂旁，吹着热气。
“周师兄，你可算回来了！”
齐云芝转头，惊讶的看着他，丢下暖炉，扎进他的怀里。
“这些时日你都去哪了？”
她使劲的在怀里蹭了蹭，撒娇的问道。
“自是有一番际遇！”
他意味深长地笑道，“如今我回来了，武馆的事，就都交给我吧……”
“嗯嗯！”
齐云芝乖巧的点点头，将腰间的一串钥匙递给了他。
“师父临走时，可还有其他的交待？”
他不动生色的收下，又继续问道。
“有啊？”
“什么？”
齐云芝笑而不语，微微扬起了头，那温润嫣红的唇，充满了诱惑力。
他慢慢低头！
“噗！”
齐云芝犹如一只游蛇脱离了他的怀抱。
只见，一柄细小的匕首钉在他的胸膛上。
“你怎么识破我的？”
他捂住胸膛，脸色煞白，踉踉跄跄的往后推了几步，抵住柱子站着。
“他比较粗暴！”
齐云芝面色如水，撩了撩头发。
“你是苏长安吧？除了你，也没人知道我与他之间的关系！”
“齐师姐真是聪慧！”
转瞬间，苏长安显出原形，呕了几口血。
“周琦，死了？”
“唉，肯定死了，都这么多天了，死了也好……”
她自问自答道。
“你又为何来找我？诓骗老东西的宝贝？”
“算了，我管你来干嘛！”
齐云芝确认了一眼他心脏上的匕首，温柔一笑，赤隼探爪，气劲笼罩苏长安，拎起他就跃出屋内。
“终于不用置卖牛羊了，一个练筋武者的血肉足抵数十头牛羊，省下不少花销……嗯，古师弟今日有口福了……”
风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嘟囔声。
“我还没套话，你就自己上道了？”
苏长安心道，面色古怪的望了她一眼。
“刺啦！”
齐云芝拧动假山上的机关，伴随着刺耳的石磨声音，巨大的假山缓缓移动，显露出一个幽黑的洞口。
跃下去！
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个地窟，足有数亩地大小，不少奇石镶嵌在墙壁上，奇异的光芒交相辉映。
四周，白骨嶙峋，堆积如山，有人骨，有牛羊骨……
“嘶！”
中央石台上，一丈多高的人形诡异，如一团黑液翻滚，身后黑液凝聚成触手或者刺矛，不断挥舞，犹如猎食的毒蛇。
它在挣扎！
四条紫色锁链嵌入在躯体中，将它牢牢禁锢在原地。
“古师弟，你的食物……”
“啪！”
一只大手扣在齐云芝脸上，将她的颌骨捏的咯咯作响。
无数拳影掠过，噼里啪啦的骨裂脆鸣，齐云芝瘫软在地。
“我明明捅入你心脏了……”
“理论上来说，我不一定是人！”
苏长安拔下匕首，鲜血停滞，伤口处的血肉转化成一汪清水，缓缓蠕动，愈合……
“终于找到你了，借你些血液用用……”
须弥珠中放出水缸与一块冰块。
冰块化成水流包裹着它，骤然冰封，冰刺化成导管刺入它的体内，一滴滴黑液排出来，滴入水缸中。
纸偶术所需的诡血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血液，只要是携带诡异力量的液体都可以使用，而古礼这一身不断喷涌的黑液，简直是最好的血牛！
“唳！”
突然，石壁上，一双猩红的双眸睁开。
巨大的烈焰隼鸟浮现，双翼振翅，直接脱离了石壁，翱翔在空中。
“你死定了，这可是周大峒的武道虚影，哈哈……”
齐云芝趴在地上，疯狂的笑着。
苏长安扫过四周石壁上的奇石，面露凝重之色。
炼脏境的武道虚影脱离武者本身可留存不了如此之久，想必是借助了这些奇石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