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夜风刮得很大很强,也很极致的冷。
从邻水会所离开了后,姜然便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颜家门口,他在颜言家楼下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像是在惩罚自己一样。
今天晚上这个安静无然的夜晚,却是成了好多人的无眠之夜。
不止是颜言,沈书均,姜然,蒋依依,付嫣如等人,亦还有很多的人都睡不着。
次日一早。
远处天边直直飘出的清冷云彩上缓缓染上了一抹微晕红色,姜然这才转身悠悠然地离去,他回家去换校服和拿书包,之后再折回来这里等待少女。
沈书均在阳台上坐了几个小时后,也就起身进了屋休息。
颜言则是一夜无眠。
因为那药性时有时无的,这一个晚上她都在不断的床上、卫生间浴缸两头跑。
所以清晨一早啊,颜言便顶着一双黑眼圈下了楼,下了楼后,她才发现沈书均居然起得还比她要早。
身形颀长的翩然少年在颜言下楼的时候,他恰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并且两只手里都端有两杯热过的牛奶。
沈书均见到来人后,慢条斯理地弯唇浅浅一笑问候其道:“姐姐起得这么早了啊?”
只不过少年一张口,那从玫瑰色薄唇里缓缓吐出的嗓音是那样的沙哑干燥。
他的这声音颜言一听便知晓他这是感冒了。
“你感冒了?”
同样的,芊芊少女开口一瞬间,她的嗓音亦如少年那般,沙哑干涩。
他们两人的喉咙就像是被大卡车,狠狠的来回碾压了一整个晚上似的一样。
“姐姐也感冒了?”沈书均视线诧异的看向她问道。
颜言感冒这是沈书均所没料想到的。
不过后来想想也对,他走出她房间之前可是听她的话,给她卫生间的浴缸里灌满了冷水。
那么泡冷水澡,又是逢着秋季的时候。
怎么可能不感冒呢?
“嗯。”颜言淡淡应了一声。
“给你,润润嗓子吧。”他昨晚上故意在阳台上吹了半个晚上的冷风,还想着今天让她给他熬姜汤呢。
不成想,她同自己一样,也感冒了。
沈书均将自己手中其中一杯牛奶递给颜言的时候,她脸上的神情明显一愣。
几秒后,才伸出手去接下。
沈书均给她递来的这杯牛奶,不禁让颜言回想起了前世他们之间的记忆。
上一世结完婚后不久,他也是这样,面带微笑的,每天晚上不辞辛苦给她准备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喝下........
再至后来的那些记忆画面,颜言也不再去想,去回忆了。
她仰头豪爽的一口气直接把牛奶喝光。
芊芊少女面前的沈书均见此状,眼底不免一闪而一抹惊意。
随后便亦如此,仰头一口闷下肚。
颜言姚视了一眼眼前同和自己一样,喝牛奶豪爽动作的沈书均,冉冉提醒道:“走吧,去学校了。”
一踏出家门,她就在想,这天越来越冷了。
昨晚上跟姜然通话的时候,他就说了今早上会在自家门口等他们二人。
果不其然,颜言和沈书均一出门抬眼一望,自然就瞧见了远处那道如松直立站着不动,看着他们二人的坚韧身形少年。
是姜然。
颜言见到姜然的刹那间,心底一阵五味杂陈,一种极说不清楚的情绪感直直涌上她自己的心头尖上。
竟有一种眼泪忍不住想要溢出泪腺的酸楚感。
见罢,颜言快步走到少年的身前。
她微然抬起那双漆黑宛若夜空中高高悬挂着的明亮星辰一般的眼眸看他,直视少年幽黑的眼。声音有点嘶哑低沙般的问他:“等很久了吧你?”
“也没,刚到。”闻声的瞬间,姜然展开自己唇角处往日笑颜对着少女,但在注意到她嗓音的变化后,他眉眼不由得微微皱了一下,才问温声问道她:“你感冒了?”
颜言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嘶哑的回道:“小事,等中午放学回来之后我买点药吃就好。”
“那中午,我去你家熬姜汤给你喝。”他目视前方,似水温柔的语气依旧不变分毫。
颜言笑颜如花的应声,答了一个好字:“好。”
少女不知道的是,其实身旁的少年在她家门口站了差不多一整个晚上的时间,一直都不曾离开过。
唯一一次离开,也是看着天快亮了然后回自己家去换校服,和拿书包这两件事。
“那走吧。”
少女话毕,便领着自己身旁一左一右的姜然、沈书均向学校的方向赶。
一路上,三人难得极为默契的安静。
谁也不开口说话。
在行远离了颜家,还差几百米距离就快要到学校的时刻,姜然忽然开口:“阿言,你去帮我们俩买点早餐来,可以吗?”
他的声音比之以往都要温柔十分,仿佛下一秒钟都要揉出细水来一样似的。
姜然找了一个理由支开了少女。
也不知道颜言是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
“那你们两个先走着,我马上就回来。”她听罢点头应好,转身直奔远处路边一家生意不错的早餐店。
见少女走了,沈书均也没说什么话。
他只是,眸光斑斓的静静望着她那离去的纤细瘦弱背影。
忽然刚刚闭上声了不久的姜然又再度开口说话。
姜然脚下步伐一边不停滞半分的继续行走着,一边扭头望向身侧几乎同自己一样身高的沈书均,低声喊其道:“沈书均。”
“嗯?”
听见身边的姜然忽然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沈书均有些惊异的嗯了一声,而后,他那双狭长而深邃的幽暗的蓝色眼眸,轻瞥他,嗓音亦如颜言的声音一样问道:“怎么了?”
“昨天晚上在邻水会所的事.......”说话间,姜然突地,毫无任何征兆的停下了脚下之前行走的步履。
他直定定的盯着少年的蓝色狭长深邃眼眸,清声道谢:“我谢谢你。”
几乎是姜然嘴巴里那最后的话语声落下的刹那,沈书均急连反驳他:“那是我应该做的。”
保护自己在意、在乎之人,这是他应该做的。
况且,就算真的是要谢,那也轮不到他姜然来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