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归,傅参参却成了重点关照对象。
她独自被关在在马车里,算得上是变相的幽禁,听汾陵侯说这是圣上的旨意。
傅参参不意外。
这样倒也清静自在。
只是唐烨时不时在车窗外烦她。
他不明白陛下为何会下这道旨意,开始的几次,急促的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后来问得次数多了,知道她不会回答,他也就沉默了。
他最后一次问她,马车到了东黎城。
傅参参轻叹一口气,掀开帘子。
能告诉他的,她都已经告诉过他了。
她只能最后再劝他一次,“唐烨,记住我的话,不要牵涉到我的事情中来。”
“进城以后,麻烦你告诉我的家人,我一切平安。”
他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傅参参先一步放下了帘子。
皇宫近在眼前。
唐修染和唐烨早已领旨离开,偌大的宫门前,只剩下她和她做的马车。
不,还有一群侍卫,等在她的马车前。
“傅校尉,请下马车。”
外面的人在催了。
傅参参整理好衣着,掀开帷幕,稳稳当当的下了马车。
这才发现,她的对面有另一辆马车。
不同的花色,不同的装扮。
“这是什么意思?”她问。
为首的侍卫道:“傅校尉涉嫌勾结平昌,通敌叛国。我等奉陛下之令暂时关押傅校尉,待一切调查清楚后,自会放你归来。”
他伸开手掌,指向另一辆马车,“请。”
——勾结平昌,通敌叛国。
原来这就是他的下一步棋。
傅参参侧目看他,“要把我关押到哪?”
“够格关押您的地方,无非是御史台和大理寺。校尉觉得,你会被关在哪?”
傅参参无视他眼里的嘲弄,直直的上了马车。
夏侯延不会容许她和傅子洵见面的。
所以关押和审理她的人只会是大理寺的人。
这是傅参参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阴冷,潮湿,还散发着湿泥土和淡淡的霉味。
高高的围墙拔地而起,像是连风也能阻挡在外,看不到一丝光亮。
她不顾形象的弓坐在墙角,感受到了久违的慌乱。
不是为自己,是为家人。
夏侯延是打定主意不会放过她了,所以他一定会把叛国的罪责加注在她的身上。
可她不是孤身一人。
她还有亲眷。
叔父,叔母,兄长,阿朝。
他们该怎么办?
这一刻她真的感受到了权势的威压。
傅参参已经黔驴技穷。
还有谁能救傅家?
她不知道。
......
“傅子清不可能叛国!”傅子洵反驳。
龙武卫统领微微俯身,抬眸道:“这是陛下的旨意。”
“傅校尉的迎接队伍在永州莫名失踪,又莫名完好无损的回到军营,本就令人生疑。随她同去的侍卫也把她叛国通敌一事上报给了陛下,只待陛下探查。”
傅云沉凝视他,“可如今未有结论,刘统领怎敢擅闯相府?”
那统领弯了弯唇,“可她身有嫌疑。她不能洗罪,相府就必须得封。何时大理寺证明她清白无辜了,我必亲自开封相府,赔礼致歉。”
“当然,在未洗清罪名前,两位大人也不便外出,早朝例安也一并免了。”
说罢,他大手一抬,喊道:“封府!”
傅云沉眸光一暗,“等等!”
那人不耐的笑,“傅相还有什么疑虑?”
傅云沉盯着他的眼,“你说要封本官的府,便是只封我傅家人,本官说的可对?”
“当然不是!”他讥笑道:“这府里的家眷家仆,一兵一卒,一草一木,都不能出去。”
“这下,傅相可听明白了?”
傅云沉没看他,视线瓢转到一侧的沈泽言身上。
他朝他招招手,“泽言,到叔父这里来。”
沈泽言感到莫名,却还是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刚走到傅云沉面前,就瞧见他从袖口间掏出了什么东西,又塞到他的手上。
触手凉凉的。
沈泽言微愣,刚想拿起来看。
他的手又被傅云沉的大手握住。
那双手温热,粗糙又十分有力。
钳制着他,不让他拿出来。
“叔父......”沈泽言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傅云沉:“你听叔父的,从这里出去......”
“傅相,你还没听懂陛下的指令吗?”刘辰洺生生打断他。
沈泽言也怔愣着看他。
他愿意与傅家共同承担一切。
况且,他也没有办法走出这里。
傅云沉没有理会他的阻拦,继续道:“我已经吩咐好了,等你出了相府,会有人把你送到大司空赵怀知那里。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他会照顾好你的。”
沈泽言呆愣住。
他已经完全听不懂傅云沉在说什么了。
“出去以后,不要再掺和到这件案子了。”
傅云沉闭了闭眼,“傅家的风浪太大,你不要再卷入其中了。”
沈泽言鼻头一酸,眼眶氤氲。
“......叔父,你在说什么呀?阿朝听不懂。”
少年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
“刘统领。”傅云沉看向一旁还在惊异之中的人。
“沈泽言不是傅家人,而是当朝大司空的血脉,是大司空的亲生儿子。他应该不在幽禁的名单之中吧?”
刘辰洺神色犹豫未决。
傅云沉趁势补充道:“大司空深受皇恩,是陛下的重臣。而沈泽言是他唯一的血脉,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一定能够平安无恙。”
果然刘辰洺神色一变,道:“他不是傅家人,自然可以出府。”
沈泽言瞬间泪崩,死死的抓着傅云沉的衣襟。
“我不走......叔父您分明说了我是傅家人,我不走!”
他的声音变得哽噎,抽泣。
一旁的傅夫人极其动容,掩面落泪。
傅云沉眼底也染了红色。
他抬手抚摸少年的发髻,“原谅我曾经想过要利用你。”
在预料到一切之后,他真的想过......
想过利用沈泽言来威胁赵怀知,既而扳倒顾长峰。
可再三犹豫下,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只是一个无辜又可怜的孩子......
“走吧,孩子。”
声音带着疲惫的释然。
可沈泽言怎么也不放手。
这是他的家啊!
他们都是他的家人啊!
他怎么能抛下他的家人,离开他的家,苟且偷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