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参参醒的时候,大军已至。
脑子还未彻底清醒,就听见唐烨在她耳边絮絮叨叨。
“......还说自己没受伤,腿上的伤不是伤吗?剑上有毒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军医及时赶来......”
他像是把自己代入到了某种情绪,又气愤,又无奈。
眼下乌青一片,脸色难看极了,比中毒的她不强上多少。
傅参参平静的看着他,微微出神。
一直等到他说完了,说累了,她才开口:“有饭吗?我饿了。”
唐烨:“......”
相比昏沉的脑子,胃里空荡荡的疼是真的难受。
“有,等着,我给你端来......”
他这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呼声,“宣节副尉傅清接旨——”
——这圣旨来的可真是时候。
傅参参抿唇。
被唐烨搀扶着推开门。
霎时光线拥来,外面天光大亮,久未见光的她被刺的睁不开眼,缓缓抬起右手,挡在眼前。
傅参参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嘴里满是苦涩,“臣,傅子清接旨。”
“......平昌一国,厚颜挑衅,残暴不仁,侵我疆土,毁我和平,以致战祸再起,亲民流离。宣节副尉傅子清,行事果敢,进退有度,举止有功,特封为翊麾校尉,随军出征!”
清冷的声音格外耳熟,适应了光线,傅参参抬眼看去,说者正是七皇子夏侯旭。
他逆着光,笑得温和。
傅参参却知道,柔和的外表只是他的伪装,他和慕瑾诗一样,是条披着羊皮的狼。
三年内,他会在无息间笼络大半的权贵和军队,一跃成为储君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以前,她从不在意这些朝政之争,一心扑在军营上,对他抛来的橄榄枝也视若无睹,如今却不得不为傅家考虑。
将来的帝王无论是二皇子还是七皇子,都势必会笼络傅家的权势......
“......傅校尉,接旨吧。”夏侯旭的声音温和而又有磁性,像一曲绵长的琴音。
被唐烨搀扶着出去,傅参参双手接过圣旨,还未开口,就听见他说:“不必谢恩了。听闻你中了贼人的毒,这是御赐的药,熬上几副,就好好休息吧。”
“在余毒未清之前,校尉都算伤患。”
他身后的下属利索的上前,提着一摞包好的药材。
傅参参拱手表意,面色平淡,“多谢七皇子。”
夏侯旭嘴角莞尔,“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三姐吧。”
“明姝?”傅参参拿着药袋的手一滞,抬眸看他。
夏侯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是。三姐她怕你会有危险,特意嘱咐我备了许多的药。”
傅参参没再回话。
她想,明姝与他之间的关系,倒也用不上“特意”和“嘱咐”二字。
夏侯旭走得远了,刚巧碰上汾陵侯,二人相互致礼。
“侯爷,本殿听闻平昌那边派来了使者?不知他们是何意?”
唐修染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长枪甩给身侧之人,“不过是被吓破了胆,来求和而已!不只是那使者,连军队都举起了白旗。”
“如何求和?”夏侯旭问,“可曾许诺了什么?”
唐修染卸下披风的手一顿,俊眉一挑,“那使者此刻还在,殿下若想知道什么,何不亲自去瞧一瞧?”
他眉目锋利,瞧着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不像唐烨的父亲,倒像唐烨的哥哥。
“......不必了。”夏侯旭笑道:“他若是来求和的,两国必会交涉谈判,这消息总会传到东黎的,更何况是身在平州的你我呢?”
唐修染双眸微眯,“殿下说的是,本侯还有事宜,告辞了。”
“侯爷慢走。”夏侯旭弯腰恭送,眉眼弯起。
身侧之人感受到了他的喜悦之情,忍不住发问:“殿下,这仗还未开始打,平昌就投降了,此行无战绩无功绩,我们岂不是白来了吗?”
夏侯旭没回,看着眼前的孤木出神。
那孤木独生在一处,周围林林立立着比它更为高达,健硕的树木,这些高大的树木衬得它与此地格格不入。
半晌,他才低语道:“立战绩?本殿下有多少人,如何经得起战场的厮杀......”
他眉眼间有种说不出郁愁,像秋风吹过尚泛涟漪的池水。
“我不过就如同这孤木,活着已然如此艰辛了,怎么会浪费掉自己本就不多的水呢。”
夏侯旭此番出征的目的本就不是立战功。
他很清楚,自己与太子不同,母族中无人可庇佑他。太子那般从幼时就培养的势力,他自然是没有的。
下属一愣,“殿下,一切都是暂时的,您会强大起来,您的队伍也会扩充起来。”
“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夏侯旭偏过身子瞥向他,展颜道:“这场仗会打起来的,只是大仗会变成小仗,而且我们会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彼时一阵凉风袭来,孤木的枝干随风摇曳,飘落片片黄叶,看起来生机许多,不像从前那般死气沉沉。
夏侯旭喃喃道:“慕瑾诗,你可别让给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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