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第二日,傅参参去书房寻傅云沉。
“叔父,槐水一案已结,我有个恳求。”
“什么恳求?”傅云沉拂拂宽长的衣袖,跪坐在案版边。
“工部侍郎实是犯了罪,怎么决断全凭陛下做主。但他的家人不该因此受到牵连。”
傅云沉点点头,“嗯。”
“另外,我想借府里的暗卫,三...四个就够。”
傅云沉笑着看向她,“梁也方才已经报备过了。”
傅参参微愣。
——这小子,挺机灵。
“傅末已然不知所踪,无处可寻。”傅云沉执起笔,“他是你父亲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孩子,到头来却伤害了你。也不知他知晓了,会不会后悔?”
几笔落下,泛黄的宣纸上留下了重重的墨迹。
纸上赫然写着“尧”字。
傅云沉目光灼灼的看向傅参参,“参参,从前我不过问你什么,是觉得你大了,该有自己的秘密。可这次,危险已然降临在你的身边,叔父不可能坐视不理。”
傅参参顿了顿,跪坐下来。
“叔父,本来也是要找你说这件事的,您先看这个。”
她从腰间取出半块玉佩。
傅云沉仔细端详。
傅参参在一旁道:“我在槐清河遭遇的暗杀并非工部侍郎所为。”
傅云沉点点头,“我已知晓。真要与他有关,也该是他背后的势力。”
“叔父对他背后之人,可了解?”
傅云沉笑了笑,“想从叔父这里套消息,就先说说这玉佩是怎么回事。”
“本就是要说的......我遇到刺杀后,随着一支商队辗转到了西亭,那伙人在找这个东西。”
傅云沉转转手里的玉佩,喃喃道:“一半带着名字的玉佩?”
“不止,还有几封信,我已查清,这玉佩的主人......”
她终是托盘而出。
傅云沉拧眉道:“那你带回来的孩子是......”
“是。”傅参参回答,“只是身在局中,我越发迷茫,是谁大费周章地制造这么一场槐水刺杀案?又是为了什么?杀槐水县丞?杀沈氏夫妇?还是杀我?”
傅云沉沉默片刻,“陛下秘密派你查案,知你去槐水的只有我、唐小侯爷和陛下。”
“陛下身边......也有眼线?”傅参参疑惑地问。
傅云沉听此一顿,竟开怀笑起来。
“我说的不对吗?叔父?”
“叔父不知道。”傅云沉停下笑,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严肃又带着叮嘱的意味开口,“参参,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最可信的,知道了吗?”
傅参参明白他的意思,认真的点点头。
傅云沉见她听进去了,放下心,“听你在西亭的经历,这三次确为同一主谋,却不排除是两种势力。”
“第一种,只为在悄无声息间搜寻这些玉佩和书信;第二种,只为杀沈家人,而傅冲所奉侍的就是他。”
那在槐水和西亭要杀她的,是哪一种呢?
傅参参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恍惚之间想起了什么,她问:“叔父,户部尚书您可熟悉?”
“顾长峰?他和谭招一样是太子一党。”
傅参参颇有些无奈。
又是太子一党的,这太子身边怎么这么多奸细?
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了,傅云沉当下察觉出她的意思。
“怎么了?他二人之间可有还其他联系?”
傅参参叹气,“有,但具体是什么联系还不知道。”
傅云沉脸色沉了下来,“一个小小的槐水刺杀案,竟能牵出这么多的争端。”
傅参参一愣,“叔父是指党派斗争?”
傅云沉摇头,低语道:“历朝历代,党派斗争从未罢休,变得只是手段、方法、策略和人。可怕的永远不是看得见的危险,而是已在危险之中还未察觉。参参,你看似脱离危险,却已是明目之棋。”
傅参参身躯一震。
确实如此。
槐水一案除了封个没实权的散官,她并未寻得半分好处,反倒招惹一身祸端。
以致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身陷囹圄。
“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叔父会查清。”
从书房里出来,时辰还早,就着凉风她来到训练场。
她已好久不曾来过这里了。
训练场呈方形,里面有各式的木桩,石锁,沙包。
如今的她,力量不够,身形不稳,速度也慢。
要先提高力量,稳住自身。
等到沈泽言来的时候,她的腿部绑着沙袋,正绕着训练场内圈跑,汗如雨下。
“姐姐!”
远远的看见沈泽言在招手,小书童跟在他身后。
傅参参顺着足迹跑过去。
“傅......傅夫人说要用膳了。”
“你见过他们了?”傅参参慢慢平复气息。
“他们很好,很......和蔼?”少年不确定的形容。“我原本以为丞相大人应是严肃,很凶,很不好接近的,今日见了到完全不一样。”
傅参参听后哈哈大笑,朝他勾勾手指。
“阿朝,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
沈泽言不明所以的向前凑。
“他啊,是一只比狐狸还狡猾,比狼还凶猛的鹰。别被他表面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