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今已招募到乡勇四百人,敢问先生,是否该前往投军了?”
刚用过早饭,刘备就带着关羽和张飞,一脸担忧的找到了楚苏。
张飞有些家财,可也架不住这么多张嘴,如此吃喝下去,不出三天,连投军的粮草都嗑没了。
在大汉,一天只吃二顿,分为早晚各一餐,穷苦的百姓,更是一天仅能吃一餐,还不能吃饱。
楚苏将最后一口炖肉塞入嘴里,抹了抹沾脸上的猪油,笑道:
“玄德,莫要心急,杀贼之事,不在一时,兵马贵在精不贵多,如今玄德坐拥四百部曲,人是有了,但还缺一样东西:兵器!赤手空拳,别说杀贼了,上了沙场,自保都难。”
刘备一听,脸色更苦了,直接成了苦瓜状。
大汉尚武,不禁兵器,问题是兵器贵呀。
一把朴刀或长剑,至少要三十个五铢钱,相当于一户普通百姓一个月的口粮所用了。
四百个人的兵器,刘备的数字不好,但想想就知是个无底洞。
“嘿,你不用叼难俺大哥,俺也没钱了,我等前去投军,为其效力卖命,难道官军不会分发兵器么?”
张飞憨憨地抢过话头,在张飞看来,从军了,无异于大汉官府管吃管喝,还得提供制式兵器,俗称“三包”。
其实,以往的确如张飞所说,只要能投军,成为官军的一员,都能领到一把朴刀。
但现在世道变了,官军自己都穷,没钱养兵了,不然哪需要四处招募义兵,派去讨贼。
“翼德,今时不同往日,蛾贼四起,投军的人如过江之鲫,别说是兵器了,能领到军饷、军粮,就算不错了。”
楚苏没和张飞计较,人家张飞妥妥的一个杀猪的,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而刘备,不用楚苏多讲,稍稍一提,刘备就知现在的大汉官军,已经沦落到什么样子。
“先生之言,犹如醍醐灌顶,令备茅塞顿开也。”
“云长,你且带人,去将翼德后院的桃林给伐了,取其树干,削尖前端,制作桃木长枪,人手一根,暂充当兵器所用。”
刘备本身就懂用兵之道,四百个有兵器的军兵,论战力,完全吊打双倍没兵器的。
刘备之所以派关羽带人去伐了桃林,是怕张飞心疼,钱花了,连一片桃林都没能保住。
“喏!”关羽施了一礼,转身快步而去。
“先生,兵器之事,大哥已妥善解决,这下你没话说了吧,能去当个鸟官军,杀黄巾反贼了么?俺这杀猪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张飞想好了,到时挑一根碗大粗的桃树,将常年使用的杀猪刀绑在上面,别人只有木长枪,张飞用的可是长刀了。
刘备这回没打断张飞,一双眼睛关切地望着楚苏,当下投军当兵,是宜早不宜迟,除了兵器,最大的问题还是军粮。
没有兵器,只是战力低,没有军粮,人会饿死的。
楚苏心知刘备和张飞立功心切,生怕去晚了,不被重视,或者拖久了,这些新招募的部曲一旦少了吃喝,人心易变。
然而,这时候还真不能去投军。
一来,黄巾大军还没到涿郡边界,官军没到火烧眉毛,去投军,想叫人高看一眼,这纯想屁吃;二来,投军多好的事呀,不止有军粮吃,最重要的是有个官身,也就是洗白。那么洗白前,就能先干一票黑的。
甭管以前是犯过事,还是罪大恶极,当了军兵,就一笔勾销了,往后就是我大汉的军兵,只要不再与反贼暗通,都是我大汉的良家子。
“玄德,翼德,无须心急,投军一事,只需赶在黄巾反贼到来之前即可。眼下,当务之急,仍是精兵强将。”
“兵法有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黄巾一至,来势滔滔,大军不下十万,光靠木棍,那可对付不了,还得是铁制兵器,不知玄德可知晓哪儿能‘借’来大量的铁器?没有铁器,铁锭亦可,找来铁匠,自行打造一番也行。”
“对了,还有马。最好是能‘借’来一批战马,一骑当十兵,若玄德带了四百骑兵,前往投军杀贼,莫说年老的邹校尉,恐怕刘太守也无法轻视于你,与你认亲,都是应有之理。”
刘备仁德,不愿无缘豪取他人之物,楚苏故意提个‘借’字,然而刘备这人,往往有借无还,也没人敢来找刘备讨还。
楚苏的话,听在刘备的耳中,如一阵惊雷,四百骑兵?得到幽州太守刘焉的赏识,官方认宗归祖?
这些令刘备心头一股炽热,虽说猜出了楚苏的用意,刘备于心不忍,但刘备的嘴巴比脑子还诚实,脱口而出道:
“备得先生,何其幸也,有先生相助,胜过百万大军。先生,备倒是知哪儿有大量的铁石、铁锭,算算时间,往年北边来幽州行商的马队,该到涿郡了,只是备与商队素无交情,恐对方不肯相借。”
脸面,刘备是要的。
在大汉,士农工商,商贾乃贱籍,别说自称汉室宗亲的刘备不想与商贾沾染过多,就算对方主动攀附,刘备也不打算许之重诺。
商人重利,先秦的吕不韦就是前例,不可深交,刘备与张飞结交,完全是看中张飞的战力,不然张飞再有钱,刘备作为读书人,也不会与之结义。
楚苏大喜,想不到刘备的消息还挺灵通,打劫商队,算是缓了燃眉之急,于是率先往门外走,嘴里招呼张飞,笑道:
“翼德,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带上庄内的部曲,我等去‘借’点东西,铁器、战马、钱粮,能借的全都借上,哈哈,记在你大哥玄德的账上。”
张飞没听懂楚苏的弦外之音,但张飞不傻,听到铁器、战马,张飞的眼睛都瞪得比牛眼还大,赶紧快步越过楚苏,朝庄内大吼几句,开始摇人。
刘备苦笑着摇摇头,一脸的无奈,只好跟了上去,生怕张飞莽撞,将借变成抢,甚至是出手伤人,留下一个恶名,事情就不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