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篁并没有直接将卢大人送回到卢家。
而是在第二天，找来了镇魂司的刘业和朱云。
有镇魂司做保，无论如何总归是完全一些。
卢大人全家还在，也不可能就一个人躲着。
因此，刘业、朱云商议之后，便派了镇魂司的高手，带卢大人回家，并作为护卫暂时保护对方。
至于李游和张琼两人，第二日已经换上了杂役的衣服，开始收拾幻月阁了。
对此，十分满意的陈篁，悠哉地躺在床榻之上，抽着水烟。
“阁主，你这日晒三竿，就开始躺着，人都要变肥了。”冬暝无奈一笑。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
“无妨。”
“横竖，我也没什么事情。”
“倒是你们，还是要当心一些。”
……
关于整理出来的两个调查方向，冬暝和青然自然是要亲自见一见裴亮的。
至于佛寺的调查，冬暝则委托给了二哥朱云。
因为朱云信佛，与长安城内不少佛寺的主持、方丈关系都算不错，兴许能问到一些线索。
……
对于冬暝和青然突然的造访，曼铃君有些诧异。
因为此时此刻，裴亮并不在此。
毕竟是中郎将，每日还是有很多工作要完成。
“曼铃君，我们来找的就是你。”冬暝说着，取出了优昙婆罗花，并将这花朵的妙用，以及目前出现的诸多线索，告知了对方。
曼铃君听完之后，眼中忧愁之色更甚。
“这么看来，裴亮其不是……”
冬暝摆了摆手：“不用太过悲观。”
“当务之急，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也可以从怪贩楼再找来高手辅助。”
曼铃君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在冬暝和青然，将优昙婆罗花放好的时候，曼铃君便匆匆离开，前往了鬼市怪贩楼。
庭院之中，那只叫狩牙的小狗，正慵懒的趴在那里晒着太阳。
冬暝见状，心中一动，看向青然。
青然心领神会，便拿着点心，来到庭院之中。
虽然步伐很轻，但狩牙似乎非常警觉，立刻就抬起了脑袋，有些警惕的看着青然。
青然晃了晃手中的点心，蹲下身：
“狩牙，这里有吃的哦。”
青然逗弄着这只小狗，同时也将自身的气息一点点的释放出来。
冬暝则是站在门口，仔细观察着小狗的表情。
青然是神性，而且感知能力很强。
若是这小狗真的和裴亮变成现在这样，有什么联系的话。
也许……青然可以看出一些门道。
不过，根据曼铃君的说法，狩牙对裴亮以外的人都非常谨慎。
哪怕青然天生的亲和力就很好，狩牙却也依旧警惕的匍匐着身子，并没有立刻冲到青然面前吃食。
却在此时：
“冬暝，青然，你们怎么来了？”
门口传来裴亮的声音。
冬暝眉心一皱。
此时此刻，裴亮应该还在大营，怎么这就回来了？
狩牙看到裴亮，顿时脆生生的叫唤了两声，一把扑到裴亮怀中。
裴亮逗弄着狩牙，看向青然的眼神，却有一刹那露出了一丝不友好的表现。
“不要随便喂吃的东西给狩牙。”
“这孩子年纪还小，肠胃适应不了的。”
青然微微一愣。
门前，冬暝换了个表情，上前笑道：
“兄弟勿怪。”
“青然只是看着这小狗实在可爱，忍不住逗弄一下而已。”
裴亮点点头，径直进了房间。
冬暝和青然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坐在了裴亮旁边。
与此同时，曼铃君也回来了。
身边跟着的，正是怪贩楼的孟婆。
许是因为一路听曼铃君说了什么，孟婆拄着拐杖进门之后，看着裴亮时，眼中便闪过一丝异色。
“婆婆，好久不见了。”冬暝和青然起身行礼。
孟婆笑道：
“看来……在外面游历，倒是增进了不少见识。”
“人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
众人开始闲聊。
从头至尾，裴亮的表面再也没有什么异状。
只是，不论说话的方式还是仪态，都已经越发的和一个武将出身的人不同了。
哪怕是和裴亮接触不多的孟婆，也不由疑窦丛生。
与此同时，青然看了冬暝一眼，随后说道：
“我和冬暝今日前来，倒是也给你们两人带来了一份礼物。”
说着，曼铃君取出了盒子。
打开之后，便是一朵美丽的优昙婆罗花。
“裴亮，这是优昙婆罗花。”
“你看看。”
这一刻，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不管优昙婆罗花是凋谢，还是出现黑色，都代表裴亮本身有问题。
然而，裴亮却是笑容不改，甚至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他逗弄着狩牙，一只手缓缓拿起了优昙婆罗花。
“传闻优昙婆罗花，乃是佛门一种不可多得的花草。”
“可辩妖魔。”
“若是放于家中，也能驱邪避煞，算是很稀有的至宝了。”
“冬暝，青然，这礼物太过贵重了。”
一番话，不疾不徐。
却让冬暝心中一沉。
首先，优昙婆罗花并未有任何变化。
其次，裴亮拿起优昙婆罗花的时候，表情也没有任何的惧怕或者避讳。
一旁，孟婆双眼微阖，似乎在思考什么。
曼铃君的眼中则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如果……裴亮并非因为妖魔入体，才变成这样。
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几乎变了一个人呢？
……
一顿饭，并没有找出破绽。
冬暝和青然也离开了裴亮的府邸。
“这样一来，是不是可以判断，裴亮的变化并非因为舍利子呢？”青然问道。
冬暝皱着眉，良久之后摇了摇头：
“还有一种可能。”
“别忘了，裴亮认识优昙婆罗花，本身就是奇怪的事情。”
“优昙婆罗花，在佛经当中的记载也很少。”
“裴亮本身，又不是此道中人。”
“就因为修佛了一段岁月，就能够有这样的见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所以……很有可能是他猜到了什么，并提前做了对策。”
青然轻叹一声：
“孟婆倒是留在了那里。”
“估计是要用蛊毒之术，看看裴亮会不会是中了邪术。”
“但我估计，应该也没有什么收获。”
“我们现在，又应该如何调查？”
冬暝也是愁眉不展。
现在，裴亮这边暂时查不出问题，那就只有……想办法先调查出丹莲的身份。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尝试着直接进入水凉山了。
……
回到幻月阁之后，冬暝将优昙婆罗花并未发挥效果的情况告知了陈篁。
原本神态慵懒的陈篁，听到优昙婆罗花竟然没有效果，直接坐了起来。
“这么说来，裴亮不仅仅知道优昙婆罗花的出处，而且还碰到了？”
冬暝点点头：
“不错。”
眼见陈篁皱眉沉思，冬暝不禁道：
“阁主，莫非……有什么问题？”
陈篁吐出一口烟圈，开口道：
“你和青然就没注意到过吗？”
“优昙婆罗花，由始至终，除了是直接交给你们两人之外。”
“一般情况下，我都是放在盒子里仔细保存。”
“你们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冬暝和青然一愣。
陈篁继续说道：
“优昙婆罗花，乃是传说之花。”
“就和因信仰而诞生的神性一样。”
“这种花，现实当中并不存在，乃是由佛门信徒的构想凝聚而成。”
“除非……与佛有缘，亦或者乃是神性之道，不然的话，这优昙婆罗花就如镜花水月，看得到，碰不到。”
“青然能碰，是因为祂是神性。”
“你能碰，是因为你和佛有缘，身上有不少佛门的本事。”
“可裴亮一个中郎将，怎么可能拿得到此花？”
冬暝不由道：
“既如此，阁主先前为何不说？”
陈篁一脸无奈：
“我不是白泽，哪能未卜先知。”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啊。”
“按照你们所说，这裴亮肯定是不正常的。”
“但是……能够拿起优昙婆罗花……”
“难不成，附身在裴亮身上的，不是我们预想中的妖魔，而是……佛？”
这个猜测，连陈篁自己都觉得荒谬了。
毕竟自古以来，经历了这无数朝代，神性的诞生是一批接一批。
可却从来没见到，大唐的国土之上诞生过佛。
哪怕是玄奘时期、武周时期，因为特殊事件，让佛门昌盛无比，也依旧不曾见到真佛。
陈篁还在疑惑。
另一边，一位镇魂卫匆匆来到了幻月阁。
“冬暝！”
“右督卫大人在清台寺，他说关于丹莲僧的事情，有了重大发现，让你过去一趟！”
清台寺？
冬暝想了想，对这佛寺有了一点印象。
清台寺也算是一座历史十分悠久的佛寺了。
只不过，许是因为地理位置或者是什么原因，佛寺的香火一直不是很好。
这些年，随着诸多皇家佛寺的兴盛，清台寺这样占地面积也不大的小佛寺，也就更加落寞了。
自己知道清台寺，还是前些年佛诞节的时候，听二哥朱云说了一嘴。
“冬暝，青然，你们赶紧去吧。”陈篁说道：“不过……既然涉及到清台寺的话，可得注意一二。”
冬暝不由问道：
“阁主，这清台寺莫非有什么玄机不成？”
陈篁的表情却透着一丝古怪：
“只是因为在若干年前，清台寺内，疑似出了一尊‘佛’。”
“一尊一夜之间，就已经圆寂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