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沙河腹地,岛屿神庙。
吕轻仓促的告别后,带着副手像两支离弦的箭扎向朱漆神宫。
四下里地势尚且开阔,虽然位于河心常年湿气深重,可渐入深秋,旬月时间没有雨水,地面并不泥泞。
儒道神通加持下,吕轻眨眼间就消逝在了战场。
吕轻远远看去,已经能够隐约透过雾霭看见庙檐的点点黯淡灯火。
照这速度,不消十个呼吸,就能踏破朱漆神宫的门槛。
神通术到底不同于术法,急剧消耗着浩然正气。一跬一步,一阴一阳,互承如大字,所以步履若风,可至万里。
闪瞬间,跨步裹着风声,携着红黑官服残相,屹立六百载的滚沙河神宫就出现在了眼前。
但。
一股腥热灼风正面吹来,恍惚间,高若危楼的黑柱阻碍在道路上。
咚!!
先是急忙转向,但《君子万里行》是神通术,吕轻施展终究勉强。
这会儿,猝不及防间已然撞上这堵具有弹性的黑柱,传来强烈反震之意。
最后看去时,才发现这黑柱上妖气沉沉,竟然不是死物。
而是一头体型巨大的妖魔。
额上音爆炸响,一根铁鞭裹着万钧之力,呼啸若星坠。
“老爷当心。”
身畔副手大喝,仰天一棍砸去,二人如同被妖牛顶飞,倒飞出半里。
“哈哈哈哈。”妖魔刺耳大笑,如危楼般的身躯化作三层楼高大,嘲讽道:“分散力量,这岂不是留待我们兄弟五人各个击破吗,人族修士的智慧也不过如此。”
拦腰抱住倒飞出去的青年官员,王捕头施展道术,二人安稳落地,赫然有着炼气六层的修为。
“老爷先歇息番,我去会会这妖魔。”王捕头声音冷的犹如淬了冰。
他面容冰冷,随手将爆开成木屑的水火棍扔在地上,连头都没转动。
妖怪,即便开慧了又能如何?终究只是没脑子的畜生。
禽兽之变,诈几何哉,往往止增笑耳!
“呵呵,仓促之间,还真让你占了便宜。”中年男人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带着几分喑哑。
茫茫白雾中,衣摆吹动,腰间露出一枚印章来。
印章方块,赤铜铸就,泛着银光,篆字陈列:
名曰:铜章捕头。
地位比肩军中百户。
“斩!!”
下一瞬,利落武服的男子怒火拔身。
这是为吏者的愤怒!
是食俸禄者的雷霆!
也是让危险靠近吕老爷三丈的自责!
法刀未至真气荡,狂涛怒澜天威降!
刀芒斩动。
恍若春阳化雪,茫茫雾霭消融出一线。
刀光落,无边罡风席卷而去,寒刃恍如索命镰刀!
这一刀落下,断没有幸存的道理。
眼见天际落下一刀,妖瞳骤然一缩,身躯好像被下了定身咒,不可挪动分毫。
那宛若落雷的威势,将邱青身形锁住,即便是以肉身强大闻名的妖族,也不可能在这一刀下活下性命来。
而惊雷抵额的瞬间,一面碧玉子印挡在了邱青身前!?
……
……
“凝风,继续吹!!”
“张弃,妖在何处?!”
紫云清音悦耳,语调急促,却透着一股沉稳。
茫茫浓雾。
幽寂的岛屿边缘,紫衣霓裳的女修十指系铃,一边掐指念诀,海量的霞光宝气被召唤出来。
一道法印已经捏在了胸前,蓄势待发,可那对手却隐身没入雾霭中,不见踪迹。
任凭她炼气七层,却丝毫寻觅不到踪迹。
“左侧,小心!!”
张弃身上罩着一层霞光宝衣,七色霞衣,穿在一个男子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此时,修为最低的张弃与李凝风都顾不上这些,生死威胁,哪有那么多讲究。
话音落,修士皆动,一番激战下来,几人早已磨合熟稔。
犹如训练有素的军士,令行禁止。
翠霞印。
火德剑。
转轮掌……
一抬手,一刺剑,一落掌。
仿佛是积蓄已久的重云,暴雨倾盆!
紧接着,一枚碧绿印章飞出,大量香火愿力结成盾甲,硬生生受下招式。
与此同时,足下有风,一条铁索贴地抽来,突如其来的击飞两人。
“不好!!”
紫云秀丽的眼眸中倒映着铁鞭,那瞬间,看穿邱赤的意图。
只是已然来不及了。
张弃就躲在人群后方,避免着正面交锋,嗖的一下脚下鲶鱼须抽中。
千钧之力席卷,身形立刻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
他与明庭道子二人,仿佛两颗一闪即逝的流星,眨眼就消失在了战场。
“善——!大善——!”
持戟妖魔的瞳孔倒竖,似有火焰燃烧,身上的伤势不堪入目,都是拜那两个修为微末的小子所赐。
尤其是那个军士,犹如在他身上下了追踪咒,无边迷阵大雾好像失去了效用一般。
成为了他心头大恨。
有着水神子印和迷阵襄助,却令他这般被动,气得邱赤浑身肥膘颤抖。
待他杀了雾中这几头没了眼睛的剥皮鼹鼠,再将那两个杀千刀的人族修士,点上一百年天灯。
紧接着,层叠的浓雾之中,邱赤沙哑撕裂的笑音四面八方回荡。
紫云等人的双眸登时间变得晦暗。
四人不安的回望了一眼,却又不知道李凝风与张弃是从哪个方向飞出去。
火元门的弟子茫然回顾大雾,身形僵硬在原地。
“不要慌乱。”
“吕轻已经去了神庙,不需多久,神像坍毁。”
“这迷阵不攻自破,那子印也会失去香火源头,徒留下空壳。”
就在军心动摇之际,紫云如葱段般的纤纤玉指微动,祛除众人心头的惶恐不安。
只是,她心头也是沉重,为张弃二人的安危担忧起来。
李凝风出身明庭,一派道子,定然有保全性命的符宝傍身。
而那个军士,怕是没有这等倚仗了,性命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