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瘴岭,地下坊市。
王师驻扎滕州府已有十年之久,与滕州府叛逆不痛不痒的对峙了十年,汇聚了大批修士。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时也有着大量交易需要,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物品常常带来此处脱手。十年来大量修士往来,孕育了这处交易坊市,一道属于修士们的独特风景线。
这处隐藏在溶洞深处的交易坊市,成为百瘴岭修士与外界修士交易的灰色地带,大量奇异珍宝出现在摊位上。
灵草、丹药、符宝等物无一不齐备,琳琅满目的排列在各处摊位。
就连炉鼎女修都有,以一种妖娆的姿态被束缚在独立的铁笼里,铺设的光珠以出挑的角度照射在这些尤物身上,朝外界展示其曼妙的身姿。
频频引起过往男修的留恋,一看上面的价格,暗骂一声坑爹后转头光临低层的老鸨处。
张弃一身黑袍,顺着人流朝地下深处走去,空气渐渐变得浑浊,隐隐混合着铁器氧化后的血腥味。
抬眼望了望头顶,溶洞像是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咆哮着穿过地下空间,头顶倒悬着姿态各异的钟乳石,指着底下一干蒙面修士。
水滴顺着钟乳石滴下,落在一个半身罩在黑巾斗笠下的修士头上,像是巨龙利齿滑落的龙涎。
“晦气。”
头带黑巾斗笠的修士低骂一声,手腕抖出一道真气,切断十根龙齿。
轰!!咣当咣当伴随着阵阵巨石砸落地面的声响,道路上溅射起破碎的石块。
巨大的动静引起众人注意,眼眸中翻出异样之色。
“蠢货。”
有人暗骂一声,众修士连连后撤,避开这个没长脑子的蠢人。
烟尘尚未散去,甬道深处,掀起一阵灰色浓烟呼啸而至。
强大气流倒吹在溶道深处,如同巨龙酝酿吐息,冒出稠密的烟雾。
随之强风逆卷而至的是道灰袍人影,张弃透过眼缝看去,目光却是一震。
那人手握马尾拂尘,身穿灰色道袍,长了一口黄牙,像是个落魄道人,此时却散发着冷冷的杀意,周身真元鼓吹,衣袍猎猎,赫然是位炼气八层的修士。
“洗气峰的那位管事!?”张弃一惊。
黄牙灰袍道人手上马尾拂尘赫然是件法器,白玉拂尘丝凭空延长数丈,眨眼间将闹事的黑巾斗笠修士捆了个结实,拽之半空中,尔后狠狠贯入地面。
受到巨大冲劲一撞,修士头上的笠帽高高抛飞,随之鲜血、唾液、脏器从闹事修士口中吐出,大量破碎的人体组织像是火山喷发一般,喷出三丈高。
“我、我错了,我是沙千户麾下,你不能杀我。”见马尾拂尘又要举起,闹事的修士强压血气连忙开口,再来一下他就废了。
黄牙灰袍修士冷冷一笑,露出一口满是茶渍的黄牙,又是惊天动地的一贯,掀起满地烟尘。
“谁敢不守规矩,莫怪贫道无情了。”拂尘抽回,闹事的修士半死不活跌落在地,灰袍道人提着那人一腿,沿着甬道深处走去。
看着地上拖拽出的血痕,有些修士惊恐的咽了唾沫,也有人不屑冷笑。
“那个蠢货真气虚浮,一看就是刚跻身炼气四层不久,不去稳固境界跑来这装大尾巴狼来了。”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一个炼气五层都夹着尾巴,他还挺嚣张。”
“想来也是头一次来此地罢,不懂规矩,教训一下也是极好的。”
昏暗的溶洞空间,冒出一连串嘲笑声,见贯风雨的修士很快就将这个插曲抛之脑后了。
插曲过后,摊贩继续叫卖着摊子前的货物,修士来来往往,鱼龙混杂。
一袭黑袍人影,立身站在一尊火光冲天的标志性熔炉前,人流来来往往,货架上的符宝整齐陈列,散发着古拙森然的气韵。
地宝阁位于八峰坊市西南角,一座位于地下的木质阁楼赫然浮现在眼前,每一块木材都是由五尺以上的金丝楠木所建设而成,阁楼接连地下三层,毗邻着咆哮奔流的地下河,门前架立着一尊人阶炼炉,彰显着威严气势。
这一地带已经是地下坊市的核心区域,张弃所在的地宝阁乃是一处以炼制符宝着称的商号。
据说这等商号,连仙门的生意都有在做,货架上陈列的符宝就是出自仙门符宝师之手。
进去之后,一架架储宝台横列大厅,大大小小品质极佳的青铜符宝被一股无形力量托举在半空中,悬浮于储宝台上。
张弃一进门,迎宾柜台处十余双美眸投来视线,每双魅瞳主人的身形都肤若凝脂、吹弹可破,身姿曼妙,却令张弃心下生寒,迎宾女子的样貌完全一致,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十二位迎宾女子眼眸明亮,仔细看来却发现没有一丝活人的灵动之色,似人而非人。
“这就是炼金傀儡吗?”张弃心道。
一具迎宾傀儡起身,靠近张弃,吐气若兰,轻声细语道:“贵客光临地宝阁,有什么需要呢?”
黑袍下,少年用真气刺激喉部血管,传出浑厚磁性的声音:“若要在你们地宝阁挂职,专司修复符宝该当如何?”
迎宾女傀道:“贵客请上二楼水月居等候。”
纤细体态的傀儡,一步三扭胯,走在前面领路,穿过华美朱漆长廊,领着张弃来到一间古色古香的等候厅室。
刚刚坐下,一道怒喝声便传入耳中:“地宝阁连个青铜符宝都修复不了,徒有其名。枉费我信任你家商号多年,修复了半个月,还损毁了数道筑纹,才跟我说修复不了。莫不是当我好欺负?”
“客人误会了,符宝筑纹种类何其繁复,你这符宝上的筑纹匠心独运,我们此地的符宝师已然尽力了。”
“原来就是无能,你这地宝阁别在我百瘴岭开了好,欺辱我沧骊腰杆不硬吗。”
“客人别乱说,我地宝阁在不仅专人尝试过,还让你们百瘴岭的符宝师尝试,你可知用去了我地宝阁多少资源,别说这单生意没做成,即便做成了我地宝阁也是赔钱,这还不够有诚意吗?”
“这……”那男修面露不甘,这符宝他花了大价钱从坊市淘来,若是连地宝阁都无法修复那真的是赔大发了。
张弃深吸口气,直接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只是才进去,就听到一声低沉的呵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