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忠诚
“加贺家当主,你有一分钟发言时间,请抓紧哟!”
一名疤脸汉子拿着麦克风递到这位大臣眼皮子底下,戏谑地说道。
然而这位加贺家的大家长临危不惧,气度从容,不怒自威地瞥了眼疤脸汉子,而后就从容不迫地目视前方,一言不发,一副不受要挟的样子。
然而城门楼底下自然而然走出一名武士。
“在下三田和英,承蒙家主厚遇,今以性命相报!”
武士越众而出,长跪在地,拔出随身携带的肋差。
“嗨!”
暴喝一声就手持肋差捅入自己的腹部,紧接着猛地往下一划!
“唰!”
鲜血肆意,肥肠拖拽着脏腑流出。
巨屏分别显示着加贺大臣沉稳的面容与三田武士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的面部特写!
这时,巨屏挤出第三个画面,一名武士挥舞太刀,斩下三田和英的头颅。
切腹者自己划上一刀切开腹部之后,由他人立即补上慈悲的一刀,砍下切腹者的头。这种来担当补刀的行为的人称之为介错。
“切腹”是武士道精神中的重要内容,武士们认为这是光荣赴义。
切腹者要用一刀以上,切开自己的腹部。
由于过程太过痛苦、自己除去内脏过于可怕,并防止身体向后倒,故很多时候切腹者会委托其信赖者为他“介错”。
有三田和英作为榜样,紧接着就有12名武士出列,切腹自杀。
十三具无头的尸体端坐在血泊中,给人难以言喻的强大震撼!
然而,这个神圣而肃穆的氛围只维持了数秒就被打破。
“不算不算!说好的切腹自杀,让人砍头算什么?死因分明是斩首,跟切腹有半毛钱关系吗?这是作弊!成绩取消!”
话外音大气磅礴地说道。
“重头再来!有请加贺家当主重新发言!”
“再来你个死畜牲!我糙!”
原来还临危不惧的加贺大臣,此刻再没有先前的雍容气度,他气急败坏歇斯底里破口大骂。
“你tm言而无信!你就是故意的!你早不是!早不制止!你个……”
“让他闭嘴!”
话外音猛然打断加贺大臣失礼于人的谩骂,却是灯柱旁的汉子猛地一拽绳索,前者顿时脚尖离地,脖子被强行拉长,发出哦哦哦急促粗喘声,再加上他一双大袖子上下翻飞,看着就像一只被揪住脖子的大鹅,在徒劳地扑腾着翅膀。
“好了,放他下来吧!咱们有请下一位大臣发言!”
话外音响起,加贺大臣跌倒在地,他披头散发气喘吁吁。
然而他不等自己缓口气,就猛地向前扑去,冲到正准备转身离开的疤脸汉子面前,夺过他手里的麦克风,癫狂地怒吼。
“恭一郎你还傻愣着干什么?你想我死是吧?咳咳咳嗬嗬!”
他是在自家府内被抓,因此有大批家臣仆人一路追赶而来。
于是,在加贺大臣急促的咳喘声中,又有15名武士以及家臣奴仆切腹自尽。
这次,没人帮他们介错,脏腑破裂的剧痛让他们像一群在地上打滚蠕动的蠕虫,很不体面。
“惨!太惨了!”
城外的民众看着巨屏中上演的修罗剧目,加贺大臣狰狞如鬼咆哮的静止特写画面与一众切腹的武士痛苦哀嚎、辗转反侧的动态画面,两者形成强烈鲜明的对比,他们佩服武士的英勇,也同情武士的遭遇,但内心又隐隐生出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为了这样的主公而死,值得吗?”
游戏仍在进行。
“加贺大臣,成绩15人!接下来是福原大臣发言!”
疤脸汉子把麦克风抵近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面前。
后者可没有自持身份,假清高,矫情矜持。
他焦急地怒喝。
“千叶东,你们赶快给我想办法!至少给我凑够十个名额!快!你们这帮蠢东西!”
他的3名家臣在底下面面相觑。
这位福原大臣是在回府的路上被逮住,身边没有多少亲信。
那名叫千叶东的武士冷汗直冒,左思右想无果,倒是左右一看,顿时有了主意。
“小山佐阁下,你等护送不力,导致大人失陷贼手,若大人身故,尔等按律当诛,亲族以从寇之罪流放千里!”
他盯着身边的衙役缓缓说道。
“现在,为大人献上尔等的忠心,可恕尔等罪过!”
这伙衙役或者说兵卫府的足轻,他们的脸色顿时当场煞白,他们只是大头兵,参军只是打算混口饭吃,可不打算送命啊!
“不不不!这位大人,我们我们……”
“你们想造反吗?”
千叶东恶狠狠地质问。
“喂喂,你们在拖拖拉拉什么?”
话外音突兀响起,催促道。
“再追加一条规则,发言结束之后,1分钟之内切腹自尽才算有效成绩!这位福原大臣已经超时了,但还是额外再给他十秒钟时间吧!”
“10、9、8……”
“小山佐你们赶快决定!”
恭一郎连忙催促。
“好好好!”
小山等足轻嘴上答应,却站着不动。
“……6、5、4!”
倒计时即将结束。
“恭一郎你们三个立刻给我切腹!不然你们这些狗东西全家都不得好死!”
福原大臣明显急眼了,不顾后果地直接威胁。
恭一郎面色陡然僵硬,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三人英勇赴义了。
“福原大臣,成绩3人!”
“嘘——”
铺天盖地的嘘声遥遥传来。
福原大臣胁迫之言经过音响传遍方圆十里,理所当然招致群嘲。
“下一位,高木家当主!”
疤脸把麦克风递到一名相貌堂堂的儒雅男子面前。
“斯文扫地!真是斯文扫地!不过是一死罢了!何必任其羞辱吾等!惹人笑话!你们啊,可还有武士的风骨?你们这是在给自己的家族蒙羞!要背负万世骂名的!正如山本老大人所言,死则死矣,又有何惧!”
接着,他又对城门楼底下的武士嘱托。
“三浦你们给我听着,不许自尽,要保留有用之身以待后效,知道吗?绝不能让敌人称心如意!否则,我死了也难以瞑目!”
说罢,他就闭目等死,再不发一言。
“呜呜!”
“高木大人!”
他的家臣感动得涕泗横流。
“呵呵!高木当主还真是会说话!要是不知道你喜好炼铜,谁都会以为你是一等一的正人君子吧?”
站在高木大臣身后的汉子凑上前说道。
“闭嘴!你这背主的狗奴才!”
高木勃然大怒。
“你以为他会放过你们这些狗东西吗?别痴心妄想了!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这些下流杂碎!”
“哈哈!”
“我们这些替贵人的干脏活的哪会不知道自己必定不得好死?只是在死前能够亲手把你们这些大老爷吊死挂上路灯,爷爷俺光想想就太爽了!就笑得合不拢嘴啊!哈哈!”
四周顿时一阵哄笑。
远观的民众也是一阵哄笑。
哪有什么贵人?不过是满嘴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之辈!
笑声平息,话外音再次响起。
“高木大人的肺腑之言实在太让人感动了!大臣里面还是好人多啊!只让你们活一个有失偏颇,那就改为前五名都可以活下来吧!约莫五分之一的生存几率,诸君加油!”
高木大臣闻言面色猛地一变。
他张嘴想说什么,但麦克风已经已经递给下一个大臣了。
“有请石原家当主发言。”
但石原大臣还没开口,就有另一个大臣抢先说道。
“石原,让你的人为我切腹自尽!只要我活着,你们石原家就一定鼎盛长隆!”
“放屁!石原!别听他的!我是大纳言,大名近臣!我才能够保你们全族兴旺!把你的人给我!”
“今村、坂井、伊藤你们三人直接弃权,把你们的人给我!”
“黑泽、松平、山崎还有浜尾你们也不想被我上杉家针对吧?你们敢得罪御三家吗?我可是大名的亲叔叔啊!”
……
权力倾轧,职权交易,互揭老底,相互威胁,官场的勾心斗角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上演。
随着一回合又一回合结束,挂上路灯的大臣越来越多,还存活的大臣越发不顾及彼此的脸面。
然而,不仅他们城门楼上他们的感到压力山大,底下的武士们也是。
足轻这些大头兵可以置之事外,但武士们不行。
他们大多是家臣,与主家一荣即荣,一损既损,他们的身份地位家业财富都是主家赐予,主家要他们死,他们就不得不死!
否则他们就会顷刻间一无所有!
只是,不断看着同僚痛苦万分地死去,精神再坚韧的人也会崩溃!
“我不甘心!我川尻浩作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可不是为了像一只臭虫那样死在这里!”
一名武士愤然扔下手中的肋差,咆哮道。
“大胆!快把这个狂徒就地正法!”
属于这回合的三笠大臣焦急怒喝。
“没错!杀了这悖逆之徒!”
城门楼上的大臣们当即同仇敌忾命令还剩下的武士击杀此獠。
“哼!诸位醒醒吧!我们被抛弃了!”
川尻浩作先是指着满地的死尸,接着又指向大名的天守阁方向,阴狠怨毒地说道。
“过去多久了!援兵呢?援兵在哪里?没有援兵!没人会来阻止……宇智波大人!”
他的话让所有在场的人员心头狠狠一震。
“哐啷!”
不少人连手里的刀剑都握不住了。
“宇智波大人,我愿意向你献上忠诚!请让在下为你效力!拜托了!”
川尻浩乘热打铁躬身请愿。
“不要!”
话外音,宇智波辰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川尻浩作尬在原地,几近石化。
“三笠本回合成绩3!累计22!”
游戏继续。
……
最终加贺、上杉、三笠、松上、内参五位大臣赢得比赛,他们驱使下属英勇赴义的过程在面向城外的巨屏上昼夜不间断放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