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走出密道时,书房还是和她离开时一样,仿佛谁也没有来过。
她看了一眼某个角落,放下一瓶药才大步离开。
等姜姒的背影走远,墨修凛才从角落走出来。
他用指尖轻抚药瓶,发出一声叹息。
“爹爹……”
听到墨稷的声音,墨修凛立刻收敛了心神。
他走到墨稷面前,蹲下与他视线齐平,“稷儿,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我看到娘亲来了,所以我想和娘亲说说话……”
墨修凛心疼地摸了摸墨稷的头,“对不起。”
墨稷摇摇头,“爹爹没有错,但是爹爹和娘亲怎么了?是吵架了吗?”
“为什么爹爹要躲起来,不和娘亲说话?”
墨修凛沉默。
他没办法和墨稷解释,这是因为局势。
上次他从宫里出来后,竟然在密道里遭到了伏击。
幸好他及时唤来暗卫,可惜在那么小的密道里,根本施展不开,到最后也只能保证他的安全。
现在的时局太乱了,不能跟她走得太近。
想罢,墨修凛便轻叹了一声。
“爹爹和娘亲没有吵架,只是最近出了一些事,暂时不能见面。”
“就连我和欣欣也不能见娘亲吗?”
墨修凛点点头,“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墨稷低下头,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
“爹爹,我好想娘亲…….”
“再忍一忍,就快好了……”
翌日。
姜姒早早就去了赵黎的家,抬眼便能看到门外挂满喜联。
路过的街坊四邻都会小声的议论,但丝毫影响不了赵黎家的喜庆。
“赵秀才可真是撞了大运了,竟然能被姜小姐看上!”
“是啊,虽然姜小姐已经不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了,可亲生父亲好歹也是个副侍郎啊!”
“那又如何?做倒插门女婿有什么好的?”
姜姒让马夫停在拐角,自己上前敲门。
敲了半天,才有一个面容清秀,却满是疲惫的妇人开门。
妇人上下打量着姜姒,见她身着华贵,手紧了紧。
“姑娘找谁?”
“赵公子在吗?”姜姒问道。
她早就查过,赵黎有一个发妻,早前是个家境殷实的商贾之家,恰逢看上了赵黎这个刚中了秀才的读书人,上赶着就把女儿嫁了过来。
可惜后来家道中落,才沦落到了这副田地。
“相公就在里面……”
说罢,她便推开门将姜姒放了进来。
姜姒轻笑道:“我是曦儿的姐姐,知道赵公子可能没有马车,便派了一辆过来。”
“到底是曦儿的婚事,可不能马虎。”
刘氏沉默不语,转身去叫赵黎。
赵黎的家就是一个小院子,房屋破旧不堪,到处都是修补的痕迹,可见家中困难。
姜姒打量了一会,赵黎才穿着喜服跑出来,连扣子都没来得及扣。
“姐姐来了!我刚才在换衣服,姐姐没等久吧?”
话音落下,赵黎的身子就抖了一下。
姜姒虽然嘴角带笑,却不达眼底,充斥着寒意。
赵黎虽然没皮没脸,但也看得出危险。
他赶忙把已经到嘴边的谄媚咽下,“姜小姐容我再准备片刻,我这就……”
“相公,昨夜我同你说的事,你想好了吗?”
见自己的话被打断了,赵黎皱起了眉头。
“我和姜小姐说话,你插什么嘴?”
“更何况我都已经写休书给你了,怎么可能会带你一起去姜家?”
“日后我的正牌娘子就只有小姜小姐一个!”
刘氏听到这话,脸色惨白。
她捏紧了手心里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本来,她不想要了赵黎的命,可即便她委曲求全,只做一个妾室,赵黎都不肯!
他们刚成亲时,也算是举案齐眉,现在她家道中落,赵黎竟然只想将她一脚踢开!
她绝对不允许!
刘氏抬头时,眼底已经没有波澜了。
“姜小姐这么早赶来,想必也渴了吧,不如喝一杯淡茶再走也不迟。”她柔声说道,“而且现在天色尚早,距离开席还有段时间,用些早膳也可以。”
赵黎的肚子响了一声,便转头看向了姜姒。
“姜小姐,虽然她相貌平平,做饭的手艺却不错,附近若是有席面,还会让她去帮忙。”
“家里也没什么能招待您的,您就赏个脸,用一些吧。”
姜姒看着刘氏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一软点了点头。
到底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很快,刘氏就端来了些清粥小菜,看着平平无奇,闻着却和外头的不一样。
“夫人的手艺的确不错。”姜姒说道。
刘氏腼腆一笑,转头看向赵黎,“这一顿早膳,就当是我为你的践行,也不枉费我们夫妻一场。”
赵黎眉头微皱,“这么大喜的日子,你说什么晦气话?”
“吃完赶紧从我家离开,我记得街角的二牛对你殷勤得很,我也算成全了你们。”
“不过你们成亲时不用叫我,我没空。”
说罢,他就低头大快朵颐了起来。
刘氏垂下眼,静静地喝着粥,仿佛没有听到赵黎那些伤人的话。
姜姒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盘算着帮她一把。
她正思考着,刘氏突然面色难看地倒在了地上。
还没等姜姒上前查看,赵黎也“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的肚子……”
姜姒先给面无血色地刘氏把脉,随后才走到赵黎身边。
是断肠红。
她眼睛微眯,姜曦和周氏还真是够狠的。
竟然说服了刘氏下毒,想要她和赵黎玉石俱焚,让姜曦可以不用和赵黎成亲。
刘氏虚弱地看向赵黎,嘴角溢出鲜血,可她的嘴角却在笑。
“相公,你竟然要对我弃之不顾……那我们就做一对鬼夫妻…….生生世世不分离……”
姜姒皱眉道:“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赵黎惊恐地抓住姜姒的衣服,“救我……我不想死……”
姜姒扯回自己的衣服,转身去救刘氏。
赵黎就算死了也是死不足惜,但刘氏是无辜的,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赔上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