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献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那就有劳带路了。”
门房带着两人走进院子,墨景献便思索了起来。
这一回宁远骞怎么这么痛快就让他进来?
难道是魏时这些日子对他的游说起了作用?
但墨景献很快就否认了这点,若是魏时这么容易说动宁远骞,他也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和宁远骞周旋了。
他和杨莹走进院子时,目光闪了闪。
姜姒和墨修凛竟然也在。
他收敛神情,笑着上前道:“想不到哥哥和嫂嫂也在。”
姜姒笑笑,“我今日过来想找杨夫人出去走走,没想到一来就看到王爷正在和宁大人说话。”
“想不到我才刚到,庆王殿下和侧妃就来了。”
“今天这里可真是热闹啊。”
最后一句话,姜姒说得意味深长,众人也都心知肚明。
侍女新搬了两张凳子给墨景献和杨莹,两人坐下,墨景献才开口道:“我今日过来得也太不巧了,若是我知道哥哥和嫂嫂也在,必定不会过来打扰。”
墨修凛的视线从姜姒的脸上扫过,最后才看向墨景献。
“只是有些公务忘记和宁大人说了而已,不碍事。”他浅浅一笑,“我倒是听说景献最近时常过来和宁大人探讨字画。”
“若不是得了新的字画,景献也不会现在过来。”
墨景献笑笑,“还是哥哥懂我,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塞外初雪图。”
“我还以为这幅旷世奇作,早就遗落民间不知所终了呢。”
杨婵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便轻笑了一声,“相公和庆王殿下聊起字画,容易忘了时间。”
“我们对这些字画也没有你们了解,还是去喝茶聊天吧。”
说罢,便招呼着姜姒和杨莹跟她走。
三人离开后,空气安静了一瞬。
“我记得哥哥对字画也颇有研究,如此难得的画,若是不给哥哥看,那就可惜了。”
他转身让小厮把那幅画拿上来,随即展开铺在桌子上。
宁远骞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画,不由得感慨道:“这绝对是刘大师的真迹!庆王殿下能找到,实在是厉害。”
墨景献的视线在墨修凛的脸上扫过,“的确是废了不少功夫,哥哥觉得如何?”
墨修凛点点头,“若不是景献,我今日也看不到这副塞外初雪图,笔触有力,仿佛塞外的苍茫就在眼前。”
“这样好的一幅画,景献可要好好收藏啊。”
墨景献笑而不语。
这幅画本来是给宁远骞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再如何未卜先知,也没想到墨修凛会在宁府。
而且他也很清楚,墨修凛一直派人盯着他,若是他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只会让墨修凛对他更加警惕。
现在不光安慧公主可用的人少了,他也是一样。
所以他一直制造各种巧合和新臣相遇,但是油盐不进的人不光是宁远骞,大多数人也是如此。
他虽然面上和他们虚以委蛇,心中却是嘲讽的。
在偌大的京城里,空有一颗赤诚之心有什么用?
只有随波逐流,才是最正确的。
墨景献收敛思绪,笑着看向墨修凛,“哥哥喜欢吗?若是哥哥不嫌弃,这画便送给哥哥了。”
墨修凛淡淡道:“不必了,比起字画,我还跟喜欢到军营和将士们操练。”
“说起来,自从景献受伤后,我便没和景献交过手了。”
听到这话,墨景献的脸色微变。
“是啊……”
这是墨景献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
他虽然不是太祖最喜欢的皇子,但能力也不逊色其他皇子。
可却因为一次冬猎,他的马被人动了手脚,马儿受惊害他伤了筋骨,再也不能习武。
他曾经以为是老天不公,让他彻底失去争夺储位改变他和母妃现状的资格。
直到他有一次偷偷听到太祖和某个大臣的说话,他才发现了真相。
“景献的确优秀,但不是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太祖冷声道,“但景妃不安分,背地里做了不少手脚。”
“让景献伤了筋骨,这辈子只能做个文弱王爷,也算是对景妃的警告。”
当时他年纪尚小却早熟,听到这些话,他只觉得如坠冰窟。
这就是皇家,狠心起来连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都能下手。
他也是在这时候明白,为什么母妃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充满不甘和怜悯。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心中暗暗发誓,太祖既然这么看不上他,那他就做出一番大事给他看!
看看那把龙椅,他有没有资格坐!
墨景献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哥哥操练,我怕是做不到了。”
“但打一场马球,我还是能奉陪的,宁大人以前可有打过马球?”
宁远骞摇摇头,“我自幼家贫,父母早亡,一心埋头读书,不曾玩乐。”
墨景献笑笑,“最近的天气都不错,是打马球的好时候,等哥哥有空了,我们三个一起去打马球如何?”
墨修凛没有意见,垂下眼后目光闪了闪。
另一边,姜姒和杨婵坐着喝茶聊天好不惬意,杨莹在一旁却显得有些不自在。
杨婵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道:“现在庆王殿下不在,妹妹也不放松吗?”
“我、我没有……”
杨莹的反驳没有一丝说服力,颇有一种掩耳盗铃地感觉。
姜姒笑笑,“虽然我才回京城不久,但和曦儿聊天时也听她提起过,侧妃出嫁前时常会来看她。”
“可出嫁后反而生分了许多,曦儿还说你和郡主的关系不错,但郡主想见你一面都难。”
杨莹一愣,垂头不语。
嫁入庆王府后,她只能在王府里行走。
因为墨景献对外说她的身子,若是时常出门,便会暴露,所以索性就不让她出门了。
姜姒看着杨莹的神色,便能猜出七八分。
“身子不好,就该多出去走走,和别人说说话。”姜姒笑道,“我记得庆王殿下和魏大人时常走动,你去和郡主说说话,庆王殿下也不会说什么。”
杨莹一愣,不明白姜姒为什么突然提起永凰郡主。
“你……”
“侧妃可不要白费了你母亲的一番苦心啊。”姜姒意味深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