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凤仪宫的时候，听着墨尧泽说那些话时，姜姒就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垂下眼，声音淡淡道：“皇后娘娘宫里的香似乎有两种，一种是凝露香，一种是……散神香。”
听到姜姒这话，墨尧泽的神情便冷了下来。
“这些日子皇后时常让朕去她寝殿用膳，每每离开，总觉得头昏沉沉的。”他看向姜姒，“所以知道皇后要见杨二小姐后，朕就找了个由头把神医也请来了。”
姜姒了然。
她伸手搭上墨尧泽的脉，用内力游走墨尧泽的全身。
许久，才缓缓收回手。
墨尧泽看姜姒久久不语，眉头微微皱起。
“神医可是看出什么了？”
“皇上的身体并无大概，但若是吸入散神香的日子长了，怕是有人会左右皇上的想法。”姜姒沉声道。
一个帝王若是被人左右了想法，就会和傀儡一样。
多年在朝堂上付出的心血，也会因此付诸东流。
墨尧泽紧抿着嘴，眼底闪过一抹自嘲。
“让神医看笑话了。”
姜姒没有回答，帝王家比寻常百姓家要复杂得多，也凶险得多。
现在连枕边人都要害自己，有几个人能不心寒。
“皇上还记得我给你的药吗？若是日后皇上再去皇后那，可以先吃上一枚药再去。”
墨尧泽点点头。
“多谢神医。”
“不必客气，既然来了，就让我替皇上祛毒吧。”姜姒淡淡道。
墨尧泽褪去衣裳趴在榻上，彻骨的痛却比不上自己此刻的心寒。
等姜姒拔去银针时，墨尧泽才缓缓开口。
“在宫宴前，景献入宫和朕说想要娶神医，按照神医的要求，朕这一回并未拒绝他，只和他说，若是他跟神医是两情相悦，朕便成全他。”
“想不到这次两日，景献就说要娶杨二小姐。”
“关于宫外的流言，朕也有所耳闻，神医或许知道些原委。”
姜姒浅笑，“两情相悦的人，又如何克制得了情愫呢？”
这些话已经说明了一切，墨尧泽也没有再问。
他也看得出来，姜姒对墨景献没有一点意思。
“朕让人送神医离开。”
姜姒起身行礼退下，走到宫门时，便看到杨莹正等在马车旁，旁边还有不少东西。
她走到杨莹面前，声音淡淡道：“妹妹怎么不在车上等着？”
“我也从皇后娘娘那出来，便站在这等姐姐一会。”
姜姒不相信杨莹的话。
更何况杨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有事要说。
她先一步上了马车，杨莹紧随其后。
等马车开始走动时，杨莹才开了口。
“姐姐，你是不是和庆王殿下说了什么？”
她死死地盯着姜姒，仿佛只有姜姒承认，才能解释为什么自己只是个侧妃。
姜姒看着她的模样，直接嗤笑了一声。
“妹妹这话倒是让我听不明白了，三日之后，你便能如愿嫁给庆王殿下了，妹妹为何还要胡思乱想？”
“那为什么……”
不等杨莹说完，姜姒就打断了她。
“妹妹，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左右庆王殿下的决定。”姜姒冷声道，“妹妹若是对这个位置不满，自己去和庆王殿下说便是。”
杨莹哑然。
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亲自去说！
可若是不说，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痛快！
“姐姐，既然你决定要帮我，就应该帮人帮到底，我若是得了势，对咱们一家都有好处呀……”
姜姒淡淡道：“当初我就说过，只会帮你到这里，接下来的路怎么走，那就是妹妹自己的事了。”
说罢，便不再说话了。
杨莹一愣，又和姜姒说了许多的利弊。
但姜姒充耳不闻，仿佛这个马车上只有她一个人。
马车停下，姜姒也是第一个走下去，丝毫不理会杨莹。
杨莹赶紧跟上，却发现姜姒走得极快，她只能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回到兰菱院，杨莹就坐在院子里闷闷不乐。
李氏一听说杨莹回来了，赶忙走到了杨莹面前。
“莹儿，怎么闷闷不乐的？”李氏担心道，“难不成是皇后娘娘训斥你了？”
毕竟这件事到底也不光彩，即便被训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可是杨莹什么都不说，让李氏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莹儿，你倒是说话啊！”
“皇后娘娘没有训斥我……”杨莹闷闷不乐道。
李氏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既然皇后娘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李氏柔声道，“快和娘说说，皇后娘娘今日召你们入宫都说了什么？”
“说了我和庆王殿下成婚的日子。”
听到这话，李氏满脸喜色，抓着杨莹的手激动道：“莹儿，你总算是熬出头了！”
“可我只是个侧妃啊！”
李氏一愣，似乎也有些意外。
“怎么只是个侧妃？不应该是……”
杨莹烦躁道：“我怎么知道！等来日庆王殿下娶了正妃，我还是要低人一头！”
“娘，你去和爹爹说说这件事好不好？”
李氏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即便我去和你爹爹说了这件事，你爹爹也未必……”
“你不去说怎么知道！爹爹难道不希望我出人头地吗！”
看着杨莹通红的眼睛，李氏顿时就心疼了。
“娘知道了，娘去问问！”
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杨莹这才止住了眼泪。
傍晚。
杨青山一身疲惫地回府，刚走进前厅，便看到了一脸温柔的李氏。
“老爷。”
杨青山皱眉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妾身知道老爷这几日疲累，便想着给老爷舒缓一下。”
“这是妾身给老爷煮的安神茶，老爷喝了身子能舒服些。”
杨青山疑惑地看着李氏，但还是伸手接过了她手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你有心了。”
李氏笑笑，“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话音落下，她正准备给杨青山再倒上一杯，身子便晃了晃。
“你怎么了？”杨青山着急道。
见杨青山还是紧张自己的，李氏的心里又有了底气。
“让老爷见笑了，妾身最近一直在忧心莹儿的事，有些没睡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