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天,圣域,玉鼎宫——
“劳烦星君辛劳,再为我等测算下——那施咒者,是为何人?”
“一旦查明,上穷碧落,下至黄泉,纵使对方身陨魂灭,也定要寻之,让其付出代价!”
这圣域大能说这话时,周身气势裹挟冲天杀意,毫不掩饰。
哪怕是和他同出于圣域之人,此刻被他杀意所摄,都有些承受不住。
那便更不必说,被这圣域大能双目视之——
直面这挟有腾腾杀气之“请求”的,阙羽星君了。
他那才刚有些回复之态的面色,于此刻再度苍白下来。
于他心底,也骤然生出一股寒意。
【这圣域大能,看似是在因那百年前,敢对圣君施下诅咒之人,迸生怒意】
【但实际上,除却对那人之怒,更多——却是对我的震慑之意】
阙羽星君微微敛眸,鸦羽似的浓密长睫,掩去他眸底瞬生的阴霾郁色。
【看来,这圣域来请人时,许诺说要交还于天机宗的诸天正劫玄阵盘】
【竟是比先前预想中的,还要难得许多】
【不止如此,此番若不能测得,让对方满意之结果——】
【怕是一时半会,连脱身回宗都是奢想】
许是见阙羽星君闭口不言,那圣域大能双目微沉,口中却极具礼数。
“星君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我圣域同天机宗,关系一向亲近。”
“圣君若有需求,尽可畅心言之。”
【震慑过后,便需温言抚之】
阙羽星君心头冷意更甚,面上却是温和还礼道:“圣者何须如此?”
“我适才不过是在想,该用何等秘术,才能测得那敢对圣君施咒的宵小之辈。”
“因而,便有些晃神,未能及时答于圣者,还请圣者恕罪。”
那圣域大能略含半分笑意,隔空以清风,将那躬身致歉的阙羽星君,轻托而起。
“星君是为思我圣域之事,却又何罪之有?”
“只是,不知星君现下,可有思量?”
“确是有一上佳之法。”阙羽星君看向殿内众人,薄唇含笑:“只是,需得借用圣域一珍藏之物。”
那圣域大能眉峰稍扬,沉声道:“何物?”
阙羽星君微一拱手,缓声道:“正是先前于天机宗所言,那尊诸天正劫玄阵盘。”
话音落下,玉鼎宫内,一片沉寂。
圣域之珍藏何其多?
这阙羽星君张口,却只要那在天机宗,早已同他们说定之物。
莫不是竟还怕他们堂堂圣域,会在他测算过后,与他失言么?!
这般猜忌羞辱,他们圣域之人,何曾受过?!
一时间,众位圣域修者,看向阙羽星君的眼神,都变得极为不善起来。
而这阙羽星君,却依旧是唇边含笑,面容温润,一派淡然从容之象。
片刻后,到底还是那位,瞧来地位最为尊崇的圣者,率先打破这殿内冷寂。
他只沉声道:“既是星君所需,那便速为他取来。”
阙羽星君同样敛去笑意,肃声道:“阙羽定不负诸位圣者所托。”
——五重天,宫殿内——
夙邈到底是将怀中人,极为妥帖地安放于榻上。
而他自己,也极为坦然的,侧身坐于榻边。
一个既无失礼,却又能离她近些之处。
“又是这般。”
夙邈眼眸微垂,看着那陷入榻中,更显身形单薄的女子。
于他脑海中,竟是不觉间,浮现出——当日于九重天,自水镜中所见之景。
见她为杀强敌,赌命一般,主动将身体送于冷寒刀锋下。
长刀入骨,却连一声痛音,都未曾发出。
那时他见水镜,心头所感,同此刻,却又何其相似。
他好像,总是没办法见她吃苦的。
明明他同她之间,连一句完整的对话,都不曾有过。
彼此接触,也少得可怜。
可他自生于这天地起,这数以万计个日夜,他却从未像如今这般——
这般挂怀于一人。
也从未有一人,如眼前人这般,轻而易举,便可牵动他心神。
夙邈垂眸,目光落于沈逐凰那,略显几分苍白的面容。
他声音轻渺,看向沈逐凰的眼神里,蕴藏着他自己都不曾明晓的怜惜。
“百年前,你以神魂为祭,立下殒神之诅,若非天地法则,判你无罪。”
“且有审判金光,护持彼身。”
“想必,纵使我亲身赶至,于你,也是回天乏术。”
“但即便如此,却还是让你沉睡百年,才得以涅盘回生。”
说到这里,夙邈周身之势,陡然转冷。
恍若一息之间,便自春夜渡秋寒。
他右手微抬,指尖灵光一闪。
而后,竟是有通体赤金的血滴,从其指尖渗出。
夙邈身形前倾,墨发似流水般,垂坠至沈逐凰枕畔的同时……
他那带血的指尖,也轻点在了沈逐凰的额心。
他神情冷沉,口吻却轻缓:“而今,你能有今日,实属不易。”
金光自夙邈指尖,一点点隐没于沈逐凰的额间。
像是怕惊扰这榻中人一般,夙邈其声,依旧轻缓。
但其字字,却犹如盟誓。
他道:“既是如此,我便绝不容许,有人再因当年之事,伤你分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