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佛宗视角——
若源是最先走至铁索尽头,踏上对岸之人。
对于生来便具慧根的若源而言,纵使不动用他体内的灵力——
只口诵佛经,手拨念珠,亦有佛性加诸己身,妖鬼诸邪俱不能近。
因而,那铁索之上的蛊惑之音,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只是,那铁索之下的存在,却让若源极为在意。
“杀孽,重了些。”
若源说这话时,声音依旧清润,像三月拂柳而过的温柔春风。
但那双本应是蕴着大慈悲,悲悯众生的眼眸——
于这一刻,清澈之余,却是透出一股月夜寒山般的凉意。
“利益亡人,恶孽已铸。”
他淡然垂眸,那一瞬间,投注在深渊中的视线,冰寒彻骨。
若有旁人在此,得见这幕,怕是会瞬间想起——
那佛寺之中,不止有菩萨低眉——慈悲六道;
亦有那金刚怒目——降服四魔。
手中那串红玺佛珠,在被拨转至一颗星月菩提后——
若源手指一顿,而后合掌闭目,口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他身后,是雾霭沉沉的连绵群山。
身前,是随崖风晃动不休的纤长铁索。
而足下,乃至周围的土石上——
竟是因若源周身,氤氲而生的赤金佛光,从而开出了,一朵复又一朵的金莲虚影。
那金莲虽是佛光所化,但在落地的那瞬,却像是真的拥有了生命力一般。
其重瓣之下,这金莲看似纤弱的根系,竟是深深地扎进了那土石间。
且在扎入之后,这根系便不可遏制地疯长了起来。
根须之繁盛发达,以至于群山前,那原本还算平整的地面——
都因它探入其下,肆意蔓生的动作,而微微上隆,鼓起一条又一条,交错杂乱的土道。
而那朵朵金莲,亦是从原本初生之时的精巧玲珑,转而变大为原来的十数倍。
瞧着那莲心,宽敞到怕是躺下一个成年男子,都绰绰有余。
若源诵经之声未停,周身佛光越来越盛。
这静立诵经,于佛修而言,本应是最寻常,也最简单之事。
但随着若源越诵越快,于他白皙如玉的额上,竟是浮上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而那地上的金色巨莲,竟也生出了新的变化。
不知是从何处沾染而来的暗红之色,倒像是活物一般——
从那已经如百年古树枝干,一般粗细的金莲根须上,一路攀延而上。
浸透那根须尚且不够,还要继续往上。
一层又一层的,去浸染金莲,堆叠而上的重重莲花瓣。
本是金光灿灿,佛像身下之莲台——
此刻,却沾染上了这极为诡异的暗红之色,又哪里还有佛性可言?
不似澄明通透的佛莲,倒像是血孽深重的邪莲了。
慧竹便是在此时,步下铁索的。
迎面便见到这般妖诡一幕,慧竹眉头深皱,眼神沉凝。
尤其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半是暗红,半是赤金的巨莲上。
慧竹的神情,一时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快步走到若源身侧,也闭目合掌,在心中默念“金莲生”的法诀。
很快,在这崖石上,便又多出了一道赤金佛光。
只是,这次却没有新的金莲出现。
反而是,那暗红色妖异存在,浸染金莲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两刻钟,或许更久。
若源率先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已然无一朵莲花,是赤金的佛莲模样。
而是,全数都化作了,极为妖异的暗红之色。
“三十六朵。”若源敛眸,合掌久久未发一言。
一朵——是十位修士的性命。
慧竹同样合掌,在神情虔诚地行过佛礼后。
他才走至那恣意生长着的,暗红色莲花前。
慧竹只微一抬手,便有炽金的火焰——
只瞬息间便从他身前,一路烧至了那连绵的群山。
直至将所有红莲,一朵不剩的,全数吞噬于其中。
巨大的暗红色莲花,在这熊熊烈焰中,剧烈地颤动着。
而那伸展而出的暗红根须,就像是一只只沾血的,试图向过路之人求救的手。
若源和慧竹齐齐闭目,口中默诵,用于往生超度的《地藏经》。
而随着他们周身越来越盛的佛光,于他们身前,那熊熊金焰中——
只见那红莲,一朵接一朵的枯败萎靡下去。
再看时,那火中被烧灼着的,又哪里是什么金莲、红莲的虚影?
分明就是——一根垒压着一根,难以计量的人骨。
——深渊视角——
“瞧瞧,是不是妖鬼莫辨,人畜难分?”
“沈道友这都能认出你,这得有多在意你啊!”
鱼荀猝不及防下,便从那过于清晰的水镜中,看到了自己此刻的鬼样。
瞬时,原本还凑在他后头,为自己话术沾沾自喜的两人——
就被两重石青色风暴,直接卷飞上了天。
牧枫面色阴沉如乌云:就知道!会这样!
你们!管这!叫劝人?!
这&**&!叫讨打!
若不是这两兄弟被卷上天,他真想一边手臂夹一个——
然后再一巴掌,一巴掌地抽他们后脑勺!
被狂风吹了一脸的沈逐凰:……
她深吸一口气,竟是有些羞惭于,自己先前的天真。
她是怎么会觉得,断虹宗的修士,在除了实力还尚可之外,还有别的靠谱之处的?
沈逐凰侧眸看了一眼,站在她身侧——
此刻气息同鱼荀相比,一时竟是分不出,谁更低迷些的牧枫。
而后,她又默默收回了目光。
牧枫——真的挺辛苦的。
忽然接收到沈道友同情眼神的牧枫:……他裂开了,真的。
他是想和沈道友当,可以互为彼此敌手,切磋剑术,一起追求剑道的挚友。
而不是,让沈道友一想起他,总会联想到各种奇奇怪怪的破事——
甚至,还同情他啊!
那不就显得他更可悲了吗?
牧枫要心梗了。
而收回目光的沈逐凰,却是走向了鱼荀。
“鱼……”
沈逐凰刚说了一字,便觉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向后拽去。
然后,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一条从天而降的水龙,张开巨口,直接将鱼荀的脑袋,吞了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