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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外,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茶馆内,人山人海。每个人面前的茶碗都在飘起热气,蒸腾出一片云霞,如同仙境一般缥缈茫逸。

前方的方台上,一名衣着朴素、两鬓斑白的说书先生正摇着折扇,挺着胸膛朗声道:

“数百年前,自人血两族大战后,圣阳之子代从青殒落。人族祭奠圣阳之子时,其妻不愿继其声名,带着子嗣安然隐居世外。

几百年过去了——

这一代后裔是独苗,代城,育有一子,以及一养子。

每天,代城出山,进城卖妻子编制的一些棉线与棉鞋,生活安康,一家子其乐融融。

生活本该这么美好,但,天有不测风云。

一名潜伏的血族还是识出了代城的身份,摸索到代城的妻儿住处,杀害了他们一家!”

说书先生讲到这里,人群中骚动起阵阵惊声与咒骂。

但不过一会儿,现场就又安静一片。

“然后呢?”

“然后呢?”

“接下来呢?”

人们期待着。

“后面的故事,老夫也不知道,毕竟是你们强行要老夫讲的,只能掏出来这么多啦!哈哈哈......”

说书先生呵呵笑着。一摇折扇,稳步走下方台。

“还不是因为你次次都讲那些破旧事,想让你讲点新的……”

“什么嘛,还以为会是个惊险的长篇故事,没想到就是个破烂白菜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后续啊……”

人们叹息着,抱怨着,散出茶馆。其中夹杂着茶馆老板的挽留声。

茶馆东门,一名灰发少年随着人群离开茶馆,向东行进。

茶馆一隅,一名褐发少年呆在原地,手中的茶早已凉透,却浑然不觉。

两名少年并没有看到对方,但却因为不同的原因来到这里,听了一段相同的故事,引出了相同却又不同的回忆。

与此相同的还有季节。

那一天,雪并不大。

名为代永玉的孩子外出砍柴,只有年纪稍大的代永银在家照顾生病的母亲。

雪花落在房顶,窗前的小脸扬起,双手捂在嘴边,哈着白汽,看着明朗的天空,瞳子中闪耀着欣喜的光。看来,没有大暴雪。那么,弟弟回家的路会很安全。真是太好了!

但随着雪花而来的,又是什么呢——

轰!

巨响,以及血腥味。

母亲刹那间睁开沉重的眼,将手探上前窗,拉起虚弱的身体,朝外望去——

面貌狰狞的血族,以及其手中一颗还在淌血的头颅,是她那前去买药,久未归家的丈夫,代城。

血族在疯狂地攻击代城留下的防护,他要完成老祖发布的任务,毁灭这个圣阳之子的特殊后代。他没有将自己偶然发现的猎物告知其他人,他要独吞这个任务的天价报酬。

一声又一声沉闷的爆炸与震动,屋子绝望地颤动起来,那母亲的心亦是如此。

“永银,赶紧躲起来!快!”

“怎么了,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别还嘴,快躲到杂物室那箱子里面!快啊!!”

永银望着母亲那哀伤、绝望、焦急与不舍交织的面庞,怔了一下,明白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不,妈妈!应该去躲起来的的应该是你!”

永银忙跑过来,抱起母亲的身子,用尽全力,一步一步拖到杂物室。

“妈妈,要是有什么坏人找上门来,你别怕!我的【隐神剑光】能把他打跑的!”

屋外,波纹防护快要撑不住了,裂纹如同蜘蛛网般在透明的防护罩上延展。

母亲看着永银坚定的小脸,紧紧咬着嘴唇,举起手作刀状,露出一丝微笑:

“谢谢你,永银。永玉,也拜托你照顾了......”

“咚。”

永银晕倒在地上。

母亲心疼地揉揉永银的后颈,将他轻轻放进箱子,又拢了些杂物过来作为掩盖。

她忽然又有了力量,缓缓站起身,走出杂物室,掩上门,向着后窗一步一拐地走着。

轰隆!!

一道震耳欲聋的破坏声,木门连同周围的屋墙一同被砸开,木块、碎石四处散落。

喋血的怪物闯进来了,他看到窗边的女人,那是猎物。

母亲一个踉跄,膝盖一软,双手死死抓住窗台,探出头,声嘶力竭:“永银、永玉,一直向南跑,不要回头,那里有人接应!”

“好啊,谢谢你的提醒,女士!”

肮脏的血族桀桀阴笑着,卡起女人的脖子,血光四溅......

丢开干尸,血族狂笑着,向南方追去。

但,那里是先祖代从青的坟墓,强大的波纹之力未曾泯灭。在血族踏上那片区域时,波纹已经缠绕在周边了。

“墓地上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啊!!!”

血族惨叫一声,澌灭于天地间......

往北的方向。

山林中,一名少年吃力地将斧头从枯树干中拔出,将地上的树枝捡入竹筐里,汗水顺着额头向下滑落,流到眼睛里,一阵模糊。永玉急闭眼,用手胡乱一抹,半边脸顿时添上了灰土的印子。

“这下可坏了,回去又要被那个人嘘寒问暖,‘哎呀,弟弟哪,在哪摔着了,没受伤吧?’,哼!”

永玉边想着边背上筐篓,他口中的那个人自然就是永银了。

下山的路并不平坦,背后的枯柴在框里不安分地横冲直撞,永玉的心思也飞到了几年前。

那时生活很安宁,每天永玉的任务就是跟着父亲练习使用替身。每天,永玉都会盯着自己逐渐凝实的灰色替身虚影瞧,心想:“等我到了炼神境,一定会比爸爸更强。”

直到......父亲一天再上山砍柴时,领回一个小男孩儿,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永玉,以后你们就是兄弟了!哥哥叫永银哦!它是银,你是玉,银镯、玉佩不是很优美的搭配吗?哈哈哈......”

想起父亲为他自己取的好名字而喜笑颜开,永玉撇撇嘴。

原本这一切发生后,永玉的心境其实并无波澜,但直到永玉知晓这位“捡来的”哥哥的身世:

代永银本来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但资质不凡,七岁时便已觉醒替身,且为万里挑一的醒神境。他的生身父母皆为普通人,因为对看不见的替身的恐惧,抛弃了自己的儿子。

永玉那引以为傲的替身技巧与凝练程度,在永银那锋利的剑芒下根本不堪一击。那一天,永玉的意志几近灰白。

“都是因为他……”

永玉咬牙切齿,抄起路边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在旁边的小树上。

“永玉,不要灰心,努力修炼,进入炼神境后一定会比哥哥强的!”

那是父亲的话。

“呼......”

永玉呼出一口气,抬起头。

被砸得颤动小树枝杈正抖晃着,树叶簌簌落下,盖在了地上巨大的爪印旁。

“这是......”

永玉注意到这爪印,往事又浮上心头。

那一天,父亲进城去卖母亲织的毛衣,母亲在家里做活计,兄弟俩进山采集食物。

近黄昏,永玉和永银各人提着满满一筐野菜蘑菇,收获丰厚。

“咦,那是?”

永裕忽地注意到,山坡对面不远处,竟有一棵长相奇异的药草。

“太好了,如果把那株药草卖了,能挣不少钱呢,这样一来,爸妈就能好好休息了!”

这样想着,永玉连跑带爬地越过山沟,如同一只小山羊般敏捷地跳到对面的山坡上。

“不行,永玉,快回来,黄昏时分,有野兽出没的!”

永银急得大喊。

永玉则嗤之以鼻,心中道:“等着吧,到时候我会说,这药草是我自己发现的,你别想得到爸爸和妈妈的夸奖!”

永玉赌气似的翻过陡坡,小心翼翼地把土扒拉开,捏住那株药草,不敢太用力,只是一拽。

“采到了!”

永玉大喜,将药草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然而正在此时,背后突出一股劲风。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一声:

“小心!”

永银一个猛扑,将永玉扑倒在地,同时,一只巨大的魔鹫尖啸着划过二人头顶!

永玉吓得一个激灵,待魔鹫一击落空,永银跳起身来,拉起永玉就往山下拼命奔逃!

二人没命地跑着,却还是能感觉到背后死神掀起的阵阵狂风。

“前面就是家了,为什么他还追呀!”

永银在急促的换气中勉强挤出一句话,也很快被风吹走了。

永银隐约听到声音,转头一瞥,正好看到了永玉手中死死攥着的药草。永银当即伸手去夺,却怎么也抽不过来,攥着它的那只手犹如铁钳一般死死咬合!

“把它给我!这草是魔鹫的目标!”永银看向永玉,但胸膛不停起伏。呼哧喘气间,说不出话来。

永玉也在用眼神回复:“不可能!”

离那个木头屋子越来越近了。但魔鹫还在穷追不舍。

“这只大魔鹫只有爸爸才能战胜,可不知道他回没回来......妈妈还在家里,她腿脚不便,再这样逃下去,魔鹫追到家里,妈妈就危险了!”

“看来只能用【隐神剑光】把药草切断......”

永银一咬牙,但他的余光看到了弟弟。

泪水划过永玉的脸庞,又被风吹走。他的眼眶中只余下了渴望,他决不会松手。

是时候决断了!

铿!

剑光飞闪,永玉手背刺痛,刹那间松开了手,草药瞬间掉落!

永银一把将药草抓回,右脚点地,空中腾挪,落地,强行稳住身形,脚踝处一阵剧痛。

“你干什么?!”

永玉大惊失色。

永银定定神,决然地大吼:“永裕,你先回去,带着妈妈躲起来,我会没事!”

话音未落,魔鹫怒啸震耳,扑向代永银!

永银当即转身,高举着手中草药向另一侧全力奔跑。

永裕双眼瞪圆,一时间心中有如遭了一记重锤。他明白过来。

“哥,你撑住,我马上回来!”

这个称呼是他第一次说出口。

永玉爆发全力向家中跑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愿求,那就是:父亲已经从城里回来了。

奔进大院,推开门,不顾换气,永玉声嘶力竭:“爸,快去救哥哥!”

忧惧地睁开眼,看到面前那个急急赶来的山一样可靠的身躯,总算舒了一口气......

当晚,房间内。

昏黄的灯光旁,父亲正给负伤的儿子敷药。

“永银,你为什么不丢下那根药草?你明知那是魔鹫的目标啊,区区一根药草,丢了就丢了,要不是我恰好回到家,你就......”

“那是......”

永银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是永玉费了好大劲拿到,想给你们的。他想多换点钱,让你们的日子过得舒坦一点。”

永银的眼中没有悔色。

“这......哎,永玉这孩子呀......”

父亲的声音哽咽了。

与此同时,门外默默立着一名少年,他躲在半掩着的门的缝隙之旁,同样泪流满面。

那一晚,摇曳着的小小灯苗,将泛在屋墙上的夜空映照得如琉璃般剔透晶亮......

背上的树枝嚓嚓滑响,将永玉的思潮推回现实。

“呀,不知不觉站了这么久。”

永玉的脸上残留着浅浅的柔,抬头,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永玉忙迈开腿向山下走。

“这鬼天气......”

永玉边走看了看天,不久前还晴朗明媚的天空已然被浓厚的云层盖了个严实,他忙加快了脚步。

气温在不知不觉中掉下来了,永玉眼睁睁看着地面上白亮的阳光被大片大片乌云的阴影赶走。

风携着砂砾拂过林子与小路,有些尖啸的神态了。

“啪嗒。”

头上不清不楚地挨了一下,有些潮湿。

“这是......雨滴?”

永玉有些吃惊。

“这可是冬天啊!而且还是雪后,居然下雨了?!”

在石海大陆,下雨是件非常罕见的事,在南域甚至几乎从未下过雨。在永玉的记忆中,自己从小只经历过三次下雨。

更别说,这次还是在冬天下的雨。雪后的雨,是石海大陆的特色景象,只有临近北域的中域地带才有可能出现。

“唔......那个时候,好像是妈妈带我出去看的雨啊......”

他还记得那一次,自己第一次看到下雨,欢呼雀跃,拉上了正在干活的母亲,母子两个追着仅有的一片乌云跑。冲到雨里,正畅快地淋着,忽有阵风吹过,因为穿的衣服不多,寒冷的感觉很快窜入大脑。而不知不觉,自己身上却多了一件衣服。那天晚上,母亲发了高烧......

水雾开始弥漫,湿漉漉的感觉让永玉回到现在。

嘀嗒嘀嗒......

雨点争先恐后地挤进大地的怀抱,汇成漫覆的浅洋,托起轻散的泥被与冰凛的落叶,晕染了山上林间,缀饰着岩突石阶,在凉湿的沉重空气中蔓延。

永玉将脚步放低,速度不减,用替身虚影稳着脚下,飞快地向山下疾步。

裤子上沾上了泥点,上衣也被均匀地打湿。

哗啦啦......

这雨声就像一大桶豆子从空中倒到铁盆中似的,噼里啪啦,将永玉的耳朵缝得密不透风。

一炷香时间后。

哐!

“哇!好大的雨!”

永玉淋着雨丝拉出的斗篷奔跑到院子前,猛地推开大门,冲进院子,跑到小棚中。

“我回来啦!”

永玉像往常那样大喊一声,呼哧呼哧喘着气,卸下背上的背篓,里面装着满满的枯柴,随着永玉的手臂咔拉晃动。

将柴火齐整地摞放在地,永玉又扯湿透了的袖子抹了抹脸上的雨水。

“妈妈一定很担心吧,我得赶快回去......嗯?怎么有股血腥味呢?”

甩甩疲累的胳膊,转身。

永玉的心脏猛地一缩!

“墙上......那是什么?一个大洞?怎么会......”

霎时,永玉不住地颤抖起来。

地上的木头残块与支离破碎的地砖,以及掉在浸满水的泥坑中的,门把手,无一不暗示着这里所遭的劫难。

“是有什么猛兽闯进家里了么?爸爸不在家......没事,代永银那家伙应该能应付得了。没事的,妈妈不会有事的......”

雨水顺着湿透的耷拉下来的灰发淌下来,永玉丝毫没有感受到。

屋子被破坏得太严重了,整个房顶都塌下去一半,原本温馨的家现在只剩半座废墟......

“永玉,来,妈妈给你织的毛衣,喜欢吗?”

“儿子,你一直想要的飞狼银雕,我让你爹给你买来了!二十件毛衣换的,可贵啦,小心点拿,啊。”

“生日快乐!哈哈哈哈......”

倏地一道闪电!

天空被撕裂了一道伤口,白得透亮!

永玉的半边脸庞也苍白苍白,或许也是出于这道闪电照映。

“轰隆!”

雷霆崩毁!低沉又影耳的震炸声引起胸膛一阵震颤,连心脏都为之停滞。

天空已完全失去颜色,乌漆墨黑,如同倒置的深渊。

雨越来越大了,海洋自上空倾泻,冲击在土石的地面上,轰哗!置身其中,永玉已不能呼吸。

但,脚步不停。

永玉终于站在了那个洞口前。

没有光线传递,很黑。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

看清了。

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和一句不成人形的干尸,飞溅的血迹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看尸体上的服饰,她的身份不言而喻。

永玉忘记了移动。仿佛过了几年,又仿佛是短短几秒钟,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将他拉回现实。

屋角缩着一个人,正抱着双腿,已哭得没了气力,只剩鼻腔内还有抽泣声。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永玉疯喊着扑到永银面前,抓住了他的肩膀,骨头咯咯作响。

“爸爸和妈妈都......我,没有,保护好......”

永银的眼泪早已哭干,他的双眼灰暗一片,如同破旧的木偶一般。

“怎么会......”

永玉不甘置信地转过头,那具干尸再次映入眼帘。

“不!幻觉,都是幻觉!!代永银,你在骗我!爸爸和妈妈一定正躲在什么地方,对,他们答应我,要带我去城里看看,爸爸妈妈一定是躲在哪里,商议行程呢!一定是这样的!”

推开哥哥,永玉在家中一阵狂奔,推开所有的房门,椅子桌子被撞翻在地,杯盘落到地上,炸碎成几片飞溅。永银的脸上手上被划出一条条口子,却毫无动作,倒在墙角,脸上的表情与死人没什么区别。

响声停下了,永玉撑着墙,眼角几欲撕裂,牙齿咯咯战响。

他回过身,揪着永林的衣领,将他摁在墙边:

“那为什么你还毫发无伤的活着?!是吧,坏人不会只对爸爸妈妈动手,如果真的有什么坏人进家了,你也会死掉的,对吧!?”

永银没有出声,低着头,棕发垂下,遮住了脸。

永玉惨叫一声,放开手,跌跌撞撞往后退着,一下子摔在地上。

冷风还在怒号,第一次肆无忌惮地穿入这座木头屋子之中,它狞笑着。

代永玉哆嗦着爬起身,没有再看代永银一眼,左手抱起那具干尸,右手搂起那颗头颅,撑着发颤的身躯向门外走去,一步又一步。

手掌中触到的冰凉感......这是什么呀?可能是冰块......好沉,好沉......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呢?这柴火太重了,你们能来帮永利一把吗?......

丧失了知觉,丧失了一切,衣服被荆棘划破,狰狞的血痕遍布全身。

“走进森林里了吗?光亮都被树叶遮住了,这个地方很凉爽,是个适合休息的好地方......对了,我是要,我是要埋什么东西来着......?”

代永玉看向右手,那张曾经和蔼可亲,现在僵硬苍白的面庞,犹如一根无比尖利的针,狠狠的扎入了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的心房。

他的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身体软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

“刚刚那声尖叫是从这儿传出来的?一定有人在这里!太好了,总算能走出这片鸟不拉屎的破树林了!”

一名赤发焰眉、容颜靓丽的年轻女子加快了步伐,转弯,再转弯......总算,一个坐在巨树底下的瘦小身影进入了视线。

“终于让我找到......呃?”

女子一愣。

“干尸、头颅,还有一个小孩?等等,那张脸......”

她一皱眉,蹲下身扳过那颗血迹斑斑的头颅,仔细辨别良久,无奈地叹了口气,取出传音符:

“委托人代城已确认死亡,任务失败......真是倒霉。”

收起传音符,连连叹息,转过身。

“又白费了几天时间,还搞得一身狼狈......”

眼角瞥过树底的那个孩子。

“是代城的儿子吗?父母双亡,还真是可怜。”

收回目光,女子转过身,想按着来时的路返回。

“真是的,还得赶紧回去,不然又忘了这天杀的破路该怎么走了。”

正自恼着,身后响起恳求的声音:

“能不能请求您......”

女子脚下不停,不耐烦地回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自生自灭吧!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被人发现,捡回一条小命。”

树下的少年未有动作,但向垂着的灰色发绺间望去,隐隐可见泪线混着污泥浊血,从眼帘挂到地面。

“求您......杀了我吧......”

他的嗓子几乎哑了。

女子的背影陡然一滞。

“真是够了,生死什么的……”

她叹出一口气,向后折返,轻轻地抱起知觉已经麻木的少年,污血弄脏了赤色衣袍,女子却毫不在意。

“跟我走吧,你的父母,恐怕只能留在这里了……”

身影,渐行渐远。

那具尸体毫无生气的摆在地上,凸出的眼眶中,似有感激的光芒闪烁。

有几头饥饿的狼小跑过来,不一会响起了撕咬声。

森林这边,赤炎的双翼掠开星焰之划痕;森林那边,柔凛的清月勾出欣暖的淡晕。

雪已融,雨已霁。

冬天很快就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