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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高艳跟顾邦在一起的时候,实际上就已经怀上了自己初恋情人的孩子。

真是高艳出身农村,那个情夫家里也穷。

她好容易靠着陪酒一步步爬上来,更不可能回家守着真爱过苦日子。

于是就骗顾邦说自己肚子里的是他的骨肉。

顾邦知道了非常高兴,一度守信准备好好过日子,却在孩子生病之后才发现,自己原来做了个便宜爸爸。

但孩子是他从小养大的,第一次从护士手里抱过儿子,看着他粉嘟嘟的小脸,第一次喂孩子吃奶,看孩子砸吧着小嘴一脸满足,第一次有人叫他爸爸……

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想了很久,顾邦决定不提这个茬。

把这件事压下来。

他跟顾炎亭和岳千姿都说过,以后要是有其他的孩子,那就把家业交给别的孩子管理。

要是就这个一个,还有顾如墨呢,如墨很快娶妻生子,总归顾家不会断绝。

那样顾子良就可以在顾家平安长大。

只是,他能接纳孩子,却再也不能接纳自己的枕边人。

就是从此以后,他才终日在外面借酒浇愁,甚至有了情人。

迟迟没有离婚,是因为每次一提离婚,高艳就会寻死觅活。

眼下听到了当年的真相,不仅顾子良懵住,高艳也一动不动,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定在了原地。

蓦地,她干枯已久的眼睛里,眼泪簌簌而下:“顾邦……他还是爱我的,他心里有我……”

那么多年的怨恨,那么多年的吵吵闹闹,这会儿全都变成了愧疚,沉甸甸地压在高艳心底。

要是早知道,早知道她又何必,何必为了留在顾家,跟儿子一起做出那种无法回头的事?

“他心里有你们,你们又是怎么对他的?”

顾如墨面沉如水,他轻轻叹口气,拿出那密封起来的一缕短发:“你们当年害死我哥哥的时候,做得是很周密,没人看见,只以为他出去就见了我一个人,事后又赶在所有人之前,把尸体火化了,对,我找不到证据。”

他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直到,最近我重新取到这些头发的时候,我意识到一个问题,已经过去三年了,为什么还能轻易地检测出dna,毛囊丝毫没有坏死的迹象。”

理论上,头发保持五十年都能检测dNA。

但头发离开了人体,掉在地上,自然脱落,都会导致检测结果不准确,无法提取有效信息。

更何况三年了,这些头发没有被妥善保存,但是检测的时候,结果却是一次就顺利检测生成了。

显然,这是不能用老天显灵来解释的。

于是顾如墨就带着这截头发拿给夏倾心看。

夏倾心顺着他的话头说了下去:“这头发上,附着着天雄和重金属的混合物,是一种剧毒,若是按照你们当年的说法,是顾如墨在酒里下毒,让顾邦惨死的,那顾邦头发上怎么会残留着这么多的毒素?”

泪流满脸的高艳猛地抬头,恶狠狠地怒视着夏倾心。

顾子良也攥紧了拳头。

夏倾心的声音不急不缓:“唯一的可能,就是当时顾邦是被下毒了,但毒不是下在酒里,是下在了他的头发上,下毒的人一早就知道他有摸头发的习惯,所以才会这样做,他摸过头发,只要触碰过身体的其他部位,就很容易中毒身亡,而三年了,还能看出来,是因为对方也在头发里混合了一下重金属,阴差阳错的具有防腐的效果,而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嫁祸别人,万一尸体被检测,还可以说那个人给顾邦下了重金属剧毒。”

她定定看着顾子良,目光平静中透出一股凛冽的锋锐,像是要瞬间划破顾子良那脆薄如纸的伪装:“做出这种事的,就是你们母子吧。我复盘一下,当年你们以为顾邦发现了顾子良的身世,所以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地位,就联手给顾邦下毒,嫁祸给顾如墨,正好能够除去争夺家产的竞争者,和知道你们底细的知情者,一箭双雕。”

这些都是她跟顾如墨在发现头发有异常之后,推断出来的。

只见顾子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句话也不说。

高艳更是直接崩溃,瘫软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这不能怪我,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他要是早点告诉我知道子良的身世,我又怎么会对他那种毒手!”

既然前因后果都被猜出来了,那掩饰下去死不承认也没有用。

高艳的心理防线崩溃,只不断啜泣着。

顾炎亭握住拐杖的手臂微微颤抖,岳千姿更适合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子良。

猜到跟亲耳听到真相,那冲击力是不一样的。

亲儿子死在了孙子的手里,换谁都没法一下子接受。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顾子良,声音都在发颤:“你这个畜生,你爸爸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啊!亏我这几年还一直觉得亏欠了你,觉得你小小年纪没有了爸爸很可怜,我真是,万万没想到……”

顾子良低着头,像是终于忍无可忍一般,猩红着眼睛抬起头来,冷笑一声:“我让你们失望了,那顾如墨就没有吗?我为什么会双腿残废,那就是他找人开车撞我,是他想让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的!”

当时顾如墨被冤枉,赶出顾家。

随后不久顾子良就出了车祸。

连肇事司机都没找到。

他就一直觉得这是顾如墨的手臂,毕竟他这位小叔可是从来不吃亏的。

但苦于一直没有证据。

现在他也不准备吃这个哑巴亏了,索性全都说出来,只求一个痛快。

谁想到顾如墨却是淡淡一笑,那表情就好像上讲台领奖状似的自然:“更正一下,我不是想让你站不起来,我是想弄死你。”

当年顾子良不仅害了他哥哥,更把脏水往身上泼。

虽说没有确切证据,但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顾如墨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至于顾子良为什么没有死,只是双腿残废了,那属实是他命不该绝。

夏倾心这才恍然大悟。